变红的眼瞳是入魔的先兆,沈拾能感觉到身体那些灵力越来越暴动,快要吞噬她的理智。

她还在原本的世界时,身边的石人都是没有感情的戴体,更别说是走火入魔了,即便只是虚假的情感,只是一时的盎惑,但沈拾捂着那颗剧烈跳动着的心脏,眼睫半垂。

周围的景色还是一样,但在沈拾的眼中,却因她的心境而产生了变化,大概是一阵幻觉,只见她眼前出现了一面倘大的,不该存在的镜子,镜中的景象竟是变为被珠光宝器所环缠的殿堂,有那金浆玉液,有那倾世奇宝。

而沈拾自己,竟是坐在殿堂之上,享受着那荣华富贵。

在镜中的自己眼眸血红,像是红宝石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神,镜中人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摆弄那价值连成,用那最上等的金子做成的一个饰物,沈拾能看见,那饰物是一个小小的神像。

[这是你心中所求么?]镜中人拎着那小神像,笑道:[掌握那世上的所有财宝,手握大权,轻易左右其他人的性命,如那无上的神明般。]

未等沈拾回答,便见光景一转,镜中的画面竟是千千万万的人聚在一堂,画面极为壮观,那千万人跪着,拜着的便是那金饰缠身的镜中人。

只见镜中人只不过是落下一个眼神在信众身上,那群信众却像是得到了什么能比天地的至宝一般,竟是激动得流下满脸的泪水,感激地大叫道:“神啊!感谢你的垂怜,此等福分实在三生有幸……”

下一瞬,镜中人却用那世间中最为明媚的笑,对那些信众道:“本尊让你们现下去死。”她的语气那般慈悲,似是不知自己的残忍。

却见那些信众竟是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道:“神君让我们去死!祂不想让我们再在这三千苦海里活着受苦!”

他们眼中是那不寻常的痴迷仰慕,竟真是依着镜中人的话,一个个用各种方法自行了断,一时间,那原本雅正壮丽的殿堂,竟是遍地的鲜血残躯。

这时,镜中人再次看向沈拾,她带着笑,再一次问道:“ 这是你心中所求么?”

画面再次一转,镜子中的不再是那神君那殿堂,而是白榕派。

眼见那是白榕派的后山,尚在沈拾还在白榕派时,她便常常在这后山私下练武。

在镜子里映照出她练剑时的模样,让镜外的沈拾一时分不出真假,可她摇摇头,竭力告诉自己镜中的都不过是虚幻的。

在镜中的人的身旁是满脸赞赏的平书南,他看着镜中人再一次演练出那极难的剑式,不禁拍了拍手,上前对镜中人道:“小拾,你的武艺怕是比之之前更进步了不少,实在让为师惊叹,对于你这般勤奋修炼,为师要给你一个奖赏,你想要什么?”

闻言,镜中人垂手,向平书南看过去,道:“什么都可以?”她的眼眸像是那深不见底的夜空,空洞而暗沉。

“什么都可以。”平书南笑了笑道。

他话音刚落,镜中人却是一提剑,直接将一剑将平书南的头颅砍落,平书南的脸上是凝结的笑意,上一秒还笑意盈然的人,这刻却已经身首异处。

却见镜中那深不见底的眼眸,宛如被泼了红墨一般,缓缓地被沾染出那如魔般血红的眸色,镜中人冷冷地俯视着地上的尸体,道:“师父果真信守承诺,连我要你的命,你也愿意给。”

她走上前一剑捅向尸体的腰腹处,正想捅向更深处时,一只手却硬生生地握住了剑刃,流出潺潺鲜血。

只见那无头尸不知何时变成了师伯迎夜白,此刻她从嘴里流下血水,一双冒火的眸子正瞧着沈拾,厉声道:“你这孽障,如今竟连是连你师伯也要杀?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接着迎夜白的脸容又变为袁千凡的模样,袁千凡捂着被剑刺穿的腰腹,哭着道:“……师姐……我好痛啊……好疼呀……”她哭着喊着,像是在哭斥着袁千凡的无情。

镜中人却是不为所为动,她抽出剑身,四周全然一变,骇然变成梦月台的场景,而平尤琼在她眼前,她跪在那,神色惨白地喃喃道:“……沈拾…沈拾……”

看见眼前的景状,镜中人淡淡地道:“越是无情,越是强大,多情之人,素来多有牵挂,牵挂不过会使人变得软弱。”

如梦月台那次般,镜中人再次将剑刃推进平尤琼的心脏处。

那一刻平尤琼的样子竟是化成了沈拾自己的样子,她看着镜外的沈拾,纵使满身血污,仍然悠悠地说道:“这是你追求的道么?”她说的竟是沈拾在原世界那修道的方法。

镜中的万物如流沙般消散,镜外的沈拾不言不语,心中却是千思百绪。

神与魔,正与邪,向来不过是一念之差。

这镜中的景象显然是将一切都往坏的方面去曲解,去展示。

她所求?她的道?

只见沈拾拿起一旁的剑,她走到镜子前,像是要像将镜捅碎一般,下一刻,却见她提剑——

——将剑身刺穿了自己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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