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被纪临风的话刺得心神俱乱。
不就是个小小的鞠吗!她还偏就不信邪了!
用脚背将地上的鞠勾起,顺着这股向上的弹力,倾身向前,这回傅瑜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鞠抱在了怀里。
紧绷的心弦一怔,傅瑜愣住,盯着手中的鞠出神,眸子却愈发明亮起来。
“就像这鞠一样,你给它多少力,它就会给你多少力!”
纪临风这话乍听之下像是在冷言嘲讽她,可如今傅瑜又细细琢磨其言下之意,却咂摸出了些不同的味道来。
话虽然说得难听,可真正想传达给她的,不就是“借力打力”意思吗!
仿若拨云见日,傅瑜立时恍然大悟,明白了纪临风方才话里的真正用意。
那些混乱的细枝末节,也逐渐变得清晰明朗,慢慢串联成了一条线。
“原来如此!”傅瑜难掩激动,高声大喊,殷雄不知其故,面露茫然之色。
她却已顾不上解释,把鞠放在足尖,迫不及待地想要印证自己心中的想法。
旁人还以为傅瑜要使出什么新招数,只见起初她亦如方才,还是无法很好地掌控鞠的轨迹,之后却突飞猛进,似是得了窍,越发得心应手。
众人惊呆,不过须臾,傅瑜就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让那鞠如同长在了她的足面上似的。
傅瑜先前太在意从前蹴鞠时的方法了,却忘了早前的那套对于并不适用眼下的情况。
摒弃之前的法子,适当减少脚腕的力度,充分去运用充气鞠的反弹力,借力打力,松弛有度,才能收放自如!
傅瑜收住鞠,抬眸望向树下人,蓦得小脸一皱,眸中浮起湿意,感动到无语凝噎。
呜呜呜,原来小师叔面冷心热,是个好人!是她心胸狭窄,错怪他了!
纪临风蹙眉,当即错开投来的视线,冷哼一声,心道:倒也不算太笨!
但这小子用这副仿佛死了爹一般的表情看他又是怎么回事!
傅瑜握紧小拳拳,小师叔用心良苦,这回绝对不能让他丢脸!
王濡见傅瑜与先前判若两人,心中警铃作响,顿时失去耐心,起身把茶杯往地上一砸,声音阴沉:“时间到了!”
闻言,傅瑜走到场中,视线扫过那些小声议论的人,唯恐气势上落了下风,抬头把腰板挺得笔直。
殷雄站在场边,憋了许久,鼓足勇气道:“我也相信你!”
傅瑜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平复紧张的心绪。
以前虽然也在村民面前表演蹴鞠过,可就算出了糗,大家都是轻声安慰。
但眼下不同,这些人恨不得她出尽洋相,愈是如此,她愈不能让他们如意。
她可以的!傅瑜告诉自己!
不再犹豫,把鞠颠在脚尖,纵身一跃,鞠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头顶。
傅瑜眼观鼻鼻观心,看准时机,腰身后弯紧接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后踢腿,将鞠拐至空中。
这招叫“折叠拐“,远看那身子几近折叠,需要蹴鞠者拥有极强的柔韧性,是实打实的基本功。
掌握了这十二片鞠的诀窍,傅瑜唇角勾出自信的笑意,如鱼得水,动作也施展地更开了。
“折叠拐“后又是一招“担枪拐”,出腿快如长枪,势如劈竹,动作飒沓如流星,刚柔并济。
她身姿纤细,蹴鞠时不似男子那样生硬,那足间轻划过的弧,道道分明,带着轻盈的柔软,犹如在翩翩起舞。
场边鸦雀无声,众人皆看得一愣一愣的,沉浸其中,惊讶地忘了叫喊。
而场户中蹴鞠的少年,此时正在闪闪发光。
那鞠仿佛成了她的脚中之物,任由她抛起踢落,无半点小脾气,从头滑落至肩,又落至腰和足膝之间。
像是黏在她身上游走一般,对她唯命是从。
“等等,你们谁数了她踢了多少个动作了?”
有人忽然叫起来,旁人附和:“已经十个了,十一,十二……”
而傅瑜还在继续,脑中飞快运转,回忆着早年练习时会踢的花样,她必须踢出足够多的动作,才能拿下这场比试。
纪临风凝神关注着场中少年的每一个动作。
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某个人的影子,令他心生熟悉。
细碎的阳光从树梢抖落,在他的眉眼间上蒙了一层浅浅的光影,
他垂着眼睫,神色难辨。
傅瑜一连踢了二十多个花样动作,直到脑袋空空,才把鞠收住。
瘫软在地,气喘吁吁道:“真是累死老子了!”
末了,她把鞠丢给王濡,小眼神得意至极,叫嚣道:“王公子又轮到你们了!加油哦,我看好你们哟!”
王濡勃然大怒,推搡队友上场。
身后的两人却是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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