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倒是备了侍女,可从这里到船上还有超过半里的路程。若是等侍女过来,再去为她买来需要的物件,这一来一去,萧蔻的素白衣物怕是有些麻烦。
着实让人头疼不已。
不知道他沉默着在想什么,萧蔻只能垂头做一直鹌鹑。小腹的痛意格外的强烈,也不知前些日子是不是受了凉。
“还能走吗?”他突然问她。
萧蔻只摇了摇头。
她知道,他这样聪明的人,定是将一切都看透了。
柏衍又做沉吟。
那便是不能走了。一行人皆是男子,萧蔻毕竟是长公主,怎能冒犯。
他轻笑了一声,眼中并无笑意,倒像是在自嘲。
站起身,他突然伸手轻轻松松地将萧蔻打横抱起,面色如常的下了马车。
萧蔻一直侧对着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察觉,整个人已经被一双手臂抱离了地面。等她看清楚的时候,自己正紧贴在他的腰腹之间,被他的一双手臂牢牢的捧住了。
她在惊慌之中,不自觉的将手臂环在了他的颈间,而脑袋正好停在他的肩侧,视线所及的地方,是他凸起的喉结以及打理的干干净净的下颌。
失神,羞涩,惊讶的反应过后,萧蔻总算了冷静了下来。然后,她觉得自己该感谢柏衍,他果然是顶顶的聪明,总是能想出最好的办法。
但她也有一点难过。
柏衍这样抱她,连问也不曾问过一句。
怎么说,她也是女子。
他的动作透露着理所当然,也让她更加清晰的明白了自己的现状:从交易达成的那一天开始,萧蔻这个人就已经是柏衍的所有物了。
萧蔻还没有那么的天真不谙世事。
今日的种种,也许就是她未来的预兆。
交易就是交易,自己已经达成所愿,其余的便不要再去奢望了。
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开始注意到了淡淡沉香味萦绕在鼻尖,清凉舒爽。
先前在马车上时,她只能闻到车内的熏香味。此刻靠得近了,沉香的味道才又被她注意到。
和在东宫那一夜里,她的中衣上沾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萧蔻想,他应该是用了沉香来熏衣物而非佩戴。
当世的沉香千金难求,就算是皇宫亦不可多得,这位南王倒是十分的奢侈。
*
柏衍一路平稳的将萧蔻抱着下了马车,径直往渡口的方向走去。
他并不看她。
近半里的路程中,她腰间的手臂并未有松懈感,耳边的气息平缓也没有劳累的急喘。萧蔻觉得,他说不定是习武之人,才会如此孔武有力。
萦绕的鼻尖的沉香味道让她有些上瘾,专注的捕捉着,甚至让她忽略了空气中难闻的河鲜腥味。
等到终于到了渡口附近,侧目也越来越多。
人来人往之间,俊朗的男子怀中抱着容色出众的女子,这样赏心悦目的搭配引来了不少的注目。
渡口上的人背景本就复杂,自然不乏大胆聒噪的人在。
“真是相配啊,在下来往渡口多年,还未见过这样相配的一对璧人。”
“可不是嘛,这位公子可真是艳福不浅。”
“说什么呢,小心给人听见,找你麻烦。”
自以为小声的悄悄话,实则比寻常人的嗓门还大得多,一路畅通无阻的传进了萧蔻的耳朵。
许许多多的眸光注视之下,她终是忍不住小幅度的转了转脸,小心翼翼的将面容隐在柏衍胸前一侧。她的脸颊并没有贴上他,中间留了距离,只是想借用他的胸膛为自己挡一挡好奇的打量。
细微的动作,并没有躲过柏衍的双眼。他低头瞥了一眼,便明白了她的小心思。
那些议论,萧蔻能听见,他自然也能,只是他早就练就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一路走来面色疏淡,恍若未闻。
柏衍觉得无甚要紧,但萧蔻毕竟是女子,又常年居于深宫之中,对这样的场面有些不适也算平常。
他并非斤斤计较的人,没兴趣刻意去说破此事,径自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抱着萧蔻快步上了船。
*
南王府的船自然是来自金陵的,与来往的商船相比有如鹤立鸡群。
柏衍率亲随从通州进宫后,这条船便一直在原地待命,此时已经是补足了物资,即刻便可出发回到镇江口岸。
大船一侧,南王府徽记昭示着它的背景。身后的议论在柏衍抱着萧蔻踏上船的瞬间骤然停下,人群作鸟兽散,没有人敢再轻率多言。
淡声免了船上仆从的行礼,柏衍抱着萧蔻上了二楼,选了其中一间厢房进去。
他稍稍俯身将她安置在了座椅上,萧蔻也自觉的放下自己环在他颈间的手臂。而后,他一言不发便抽身离去,很快走出了这间厢房。
萧蔻一个人坐在桌案前的凳子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离开室内的柏衍又转身回来了。萧蔻抬头看过去时,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走到近前,他说:“侍女已经下船去买需要的物件,很快就会送来。只是,这个你想怎么处理?”
萧蔻一时不解柏衍的话中之意,顺着他眼神所示的地方看了过去。
被递送到自己眼前的月白色衣袖上,被一大片鲜艳的红色沾染,显得尤为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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