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于野已经拿着披风回来,递给阿玦,向司卿池告辞后驾车离开,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中。
司卿池走下阶梯,长柄伞撑地,借力起跳,率先登上阿玦牵来的马车。
他站在马车上,弯下腰,向顾惜依伸出手:“上车。”
这是顾惜依第一次见识到轻功,看得目瞪口呆,愣愣地走上前,握上他的手,跨步上车:“谢谢。”
“你的手怎么那么冰?”他问,眉头轻蹙,“身体可冷?”
雪越下越大,片片入鹅毛般大小,恰好有一片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中。
顾惜依已经上来,轻轻挣脱开司卿池的手,她解释道:“刚才接了雪才会冰,身体不冷。”
司卿池看着被挣开的手,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默默收回手,道:“进来。”
说完,他便转身进车厢。
顾惜依向身后的阿玦使了个眼色,也跟着进去了。
她们这次出宫十分低调,所以乘的车不大,里面只有一排半米多长的座位,两人并排坐时有些挤。
街上人群熙攘,阿玦驾车技术还不够成熟,车内难免有些摇晃。
并排而坐的二人时不时就撞在一起,但大多时候都是顾惜依在东倒西歪,司卿池倒是稳如泰山。
在又一次将头倒在司卿池肩上后,顾惜依尴尬笑笑:“那个……车真的好晃啊。”
是车的错!
“嗯。”司卿池目视前方虚空,应道。
路途漫漫,总要找些话题聊聊。
“对了,你来月下影做什么啊?”顾惜依假装随口提起。
司卿池不假思索,目不斜视:“找人。”
“谁?”她两眼发光。
“姜国细作。”
姜国,周国西部的接壤国,近年来一直试图攻打周国,暗里在交界处和周国内挑起不少事,甚至“自己”上次被绑架也极有可能是他们策划的。
顾惜依一下来了精神,追问道:“找到了吗?”
“没,”司卿池转过头,眼中带了层薄薄的柔情,“放心,吾定会找出伤害过的真凶。”
顾惜依心中暗喜,原来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吗?有点感动呢。
“谢谢,”她甜甜笑道,“不过如果你查到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想知道真相。”
说不定新婚之夜也是姜国的人动的手。
“嗯。”司卿池鬼使神差地抬手,将她头上被撞歪的簪子重新摆正,“吾会还你一个真相。”
忽地,车子一晃,身子相对的两人失去平衡,顾惜依重重地扑倒在司卿池的怀里。
背后撞到车壁的司卿池闷哼一声,双手举至胸高,不敢乱动。
车里的空气仿佛凝固般,两人的呼吸都沉重起来。
“对不起!”顾惜依弹跳起身,坐正身子,扒拉着自己鬓间碎发。
司卿池也直回上半身,清了清嗓子,道:“无碍。”
“对了,你为什么要在月下影找姜国的细作?月下影到底是什么地方?”顾惜依问,肩膀紧挨着另一边的车壁,努力和司卿池保持距离。
从司卿池口中,她得知月下影不是一间普通的酒楼,而是朝廷秘密扶持的一间集齐黄|赌的罪恶温床。现在以周国的实力,根本做不到杜绝黄|赌,所以不如就将黄|赌控制在朝廷可掌控的范围内,朝廷还能从中获利。
月下影鱼龙混杂,集聚各方消息,因此各方暗探时常出没于此,相互利用。
今早司卿池收到暗报,有几名姜国人前几日秘密进入京都,目的不明,但极有可能是下个月的百国宴。
原来司卿池并不是专门为了自己啊,顾惜依有小小地失落,但转瞬消失不见。
她不解道:“可既然是细作,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被找到吧?”
司卿池耐心地解释道:“他们初来京都,总要和原先在这里的细作接头,只要有一方的势力盯住姜国原本的细作,便能顺藤摸瓜找出所有人。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消息始终会吹到月下影这里。”
闻言,顾惜依不禁在心底给各国的情报系统鼓掌。
斟酌一番后,她决定赌一把,迂回提醒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姜国人既然能在我来京都的路上绑人,也能在我们的婚礼上动手?只是他们失败了,我们没发觉而已。这也许会是个新方向,你可以去细察,说不定会有收获。”
“在我们的婚礼?”司卿池敛眸低思,喃喃道,“这确实是个新思路。”
顾惜依见到他没怀疑,松了口气,叮嘱道:“记得查到什么要告诉我。”
“好。”
坐了约莫一刻半钟的车,他们终于回到东宫。
红墙黑瓦之下,于野一早在门口撑伞候着。
司卿池从车上下来后,第一句话便是:“快传太医。”
随后下车的顾惜依一愣,急忙阻止道:“不用不用,我手都不疼了!”
“是吾。吾的身体发热,头也有些晕,可能是感染了风寒。”司卿池转身解释道,“今晚吾仍睡侧殿,你先去吃饭,早些休息。”
体热头晕?
顾惜依明显感觉到扶着自己的阿玦身体一僵。
糟了,刚才司卿池表现得太正常,她都忘了这一茬,现下该如何收场?
月下影是司卿池的地盘,若是他要查,肯定很快就能查到自己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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