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野见之色变:“朱雀矢,诸侯王方可用,你从哪里得来的?”
他轻笑一声,不予理会,二指挟箭纳弦入栝,左臂筋肉遂现,微微侧首示意乐工:“可以开始了。”
鼓声又起。
“中的者十!”
欧阳野脸色变得难看了。
许长歌无一矢穿靶,但也每箭中鹄,更是十鼓不失。
他之前不去饮酒,不会就是等着射箭吧。
永清一想到他过来找自己目的不纯,就有些恼意。
“世子当罚酒。”许长歌解弦下弓,便有侍从捧盘上前,呈给欧阳野一罍酒。
欧阳野饮罢摔去,铜罍哐哐当当地掉下阶,滚了几圈。
接下来便是三组三组的诸生轮流比射了,报筹声音接连不歇。
连中十矢听上去很难,经年累月地练习,还是有很多人都能达到。但在燕饮之后,醉意上脑,还能清醒地挽弓中的,十分的不简单。
这样不简单的人,太学中就有十三个,另有三人是和欧阳野、许长歌一样全部中鹄。
分别是郑学与郑函郑氏兄弟二人,还有带伤射艺的顾怀之。
这三人也恰是永清准备结交招纳的三位学生,她暗暗为自己的眼光得意。但顾预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她感慨道:“顾怀之看着弱不禁风,没想到竟能十次中鹄,人不可貌相,我之前还想借口他受惊,送他一支,没想到他倒这么争气。”
她招了招手,授意一个侍者过来,吩咐将三支朱雀羽矢,赐予此三人。
她有郡国之封,以诸侯王之箭赏士,既显得她郑重其事,也不悖于礼制。
郑学和郑函见矢,皆是眼皮一跳,对视一眼,又听得是永清公主所授,北海郑亲近蘧家久矣,便欣然受之。
箭箙里只剩一支朱雀羽在里头打转,苏苏便问:“公主,最后一支不赏人么?”
永清想了想:“你给欧阳野拿去吧。”
“就他?”苏苏杏目圆睁,“您还不如赏我呢。”
射毕本当再度酬酒,但欧阳野显然已懒得应付这一套礼节,倚在殿基旁,恨恨地摘叶作飞箭,一下一下砸在本是同根生的桧树上。
“就当赔他之前在大街上丢掉的脸面。”永清哄了哄她,“快去。”
欧阳野在湘阴敢上云梦擒虎,能捣洞庭蛟龙,谁曾想今日一败涂地,做什么都不痛快,他此时就后悔在长沙王面前自夸,揽下这个活计——虽然他到西京的主要任务,也不是带这群儒生辩义就是了。
正想着,脚下随意踢了一粒石子,便听得“哎哟”一声。
抬头就对上一张气鼓鼓的脸。
小鬟桃夭颜色,翠袖捧箭迎风,眉眼毫无卑柔。
欧阳野怔忪了一下,那小姑娘就颇不耐烦道:“呐,给你的!真讨厌。”
他从来没被人这样说过,稀里糊涂、不明所以地接过。
他心中莫名好感,但突然一想到,这不就是之前在酒楼上拿玉砸他的那个丫头吗!
正要去寻,那小姑娘早就一溜烟跑没影了,只剩一支朱雀羽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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