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还是阴雨不断,几天下来,白终也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寻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归属感。最近偶尔会遇到有人街区闹事,不过索性,几次都堪堪避过。
白终也在房间里安置了一面小的镜子,几日来的开销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也正是如此,她突然生出一个给自己寻份工作的打算。下学或假期有一份兼职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但职业选择确是寥寥。还不到做文书工作的时候,若是被当成乱党抓了去,就死的太冤了,而自己的知识贮备也不够去当一个医生,于是她提交了一份申请,试图在人民医院寻一个助理的身份。
她在小镜子里端详着自己的面容,孩子气的小圆脸上一双清澈的眸子满眼不谙世事。她的五官是很精致的,从小就有人喊她“街边那个小瓷娃娃”,总喜欢蹬着一双矮跟鞋,能显得自己稍稍高挑一些。她今日穿了一身丝绸裙,前几日不同款式的旗袍换着穿,总还是有些腻味,再加上今日无课,便寻了件更有女性韵味的来。
人民医院一如既往的车多人多,大厅里一时人声鼎沸,上海不是战区,却也挤满了高烧难忍的小孩和吃坏肚子的阔太太,还有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在门口打着寒酸的地铺。白终小心地避开地上脏乱无序的垃圾物品和哭闹的孩童,回绝了门边乞讨的老妇人和渴求一口粮食的小乞儿。不是不给,而是一旦施舍,她很怕被人群起而攻之。
终于,在二楼的一间狭小的诊室里,看到了黄集医生。她快步走过去,同他握了握手。对方推了推老旧的圆形眼镜,微眯着眼上上下下地大量她,这种目光在她的身上形成了一串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多大了?”对方点燃支烟,开口。
“十七。”白终吞了吞口水,诊室中抽烟,万一对方是患者,感染了该如何是好。
黄集不慌不忙地翻着早些来到他手里的简历,再随时看看她精致的面庞:“你在南平公学读书?”
“是,有一些医疗知识。”局促。
不知秒针在钟表上走完多少转,黄集终于是放下了简历,也掐灭了烟尾,对她再次伸出右手:“每周末来这里找周明川医生,他会给你安排些简单的工作,薪水按月结,没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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