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弹开一瓶蛇油的塞子倒了一点在舌头上,再伸出食指和拇指,捏着一些甘蓝粉末凑到鼻尖前。

这是保持专注的准备,这种状态消耗的精力比死眼更少,视野呈现的色彩也不是压抑的芥黄色,而是赤裸裸的惨白,透着一点霜降的淡蓝,移动的物体会被高亮标记,像猛禽在万里高空锁定地面上奔跑的猎物,所以约翰称其为鹰眼。

约翰向营地深处探去,一个金属器皿反射着烈焰的光亮,刺痛了他的眼睛,像钓鱼时不经意瞥到太阳在潭水上的倒影。那是地上散落的金盏杯——印第安人诸多圣器之一,也是祭祀仪式的主要物件。除此之外,蔬果撒得满地都是,樟树枝上挂着残缺不堪的捕梦网,香炉倒在一边,看来军队破坏了这场祭祀的高潮部分。

好在鹰眼带来了看得见的成果,混乱之中约翰迅速发现了帕匹提酋长,一辆篷车后那位长发老人正握着一把玛瑙石短刀,十几分钟前它应该被刺入牛羊一类的祭品体内。

“仪式正在举行,一颗子弹飞了过来……”帕匹提看着救星来到身边,哽咽地吐出几个词,“我的族人根本不找掩体,只顾低头奔逃,结果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约翰往帕匹提背后瞧,只看到了惊魂未定的安鲁伯·维尔迦,“酋长,饕狮他们没有跟你们会合吗?”

一丝希冀在帕匹提眼里闪过:“他们回来了吗?我以为他们还在那个华莱士堡救狮子。”

“一定是那只母狮挣脱缰绳又跑丢了。”安鲁伯嘟囔着。

“我们没有救出狮子,得知军队袭击保留地的情报,我们就赶回来了。”

安鲁伯半蹲着身子,脸上恐惧的神色消减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点讥讽,“这么说考斯特先生也参与了那场不自量力的行动,为什么你不和他们一同前来呢?”

约翰指了指身后的帮派成员:“这不是拉上大家支援你们。”

帕匹提抬手打断刚要接话的儿子:“我感激你们伸出援手,但你也看到了,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尽可能救下我的族人。”

帕匹提瞅准一个空隙跳出篷车,一边奔跑一边高声呼喊。那些原本四散奔逃的印第安人听到他的声音后,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纷纷停下步伐向他奔来——牧场上的绵羊失去头领的号召就会乱作一团,但领头羊一现身,羊们又会重新聚集起来。

部落酋长的勇气深深折服了剩下的人,包括安鲁伯,这一刻他们放下以前的芥蒂,紧紧团结在一起。约翰擦亮了手中的武器,掩护着穿梭于战场的帕匹提。

等到帕匹提返回篷车,他的身旁已经多了十几个人,这其中有一个壮硕的身影不待约翰喊出他的名字就站了出来,发出独属于游鲨的洪亮嗓音:“我们的孩子安然无恙!”

帕匹提一脸关切地让游鲨继续说下去,约翰知道这位老人最牵挂的是部落里的孩子。

“袭击发生时,纳扎尔夫人正在给孩子们授课,我们赶到的时候看到他们躲在柜子里面,后来饕狮和猎鹰留在了教室里,我出来找其他人。”

“教室?”约翰提出他的疑惑,这里的建筑全是白帆搭成的帐篷,可没看见什么教室。

帕匹提沉重地叹了口气:“那是部落里最大的帐篷,原先是我的住处,后来我觉得它应该被用来办更重要的事……那个地方很坚固,但也更容易被士兵盯上。”

约翰沉思了一会说:“那我们就去那间“教室”,孩子的安全最重要……”

“等等。”福勒先生打断了同伴,“如果饕狮和猎鹰已经带着孩子们走了呢?那样我们就是自投罗网。”

帕匹提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你们看,军队撤退了!”安鲁伯突然指着前方说道,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军队正在快速撤出这个地方,几个落单的士兵呼朋引伴,在地上摸索着死去的战友身上的铭牌。

最后,一个传令兵站出来吹响手里的哨子,随后隐入保留地旁边的树林,这就是鸣金收兵吧,约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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