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鹏气得牙痒痒,这老东西为了拆台还做了不少功课,风险固然有,但更高的收益他是只字不提。
“我再问各位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养大黄鱼,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海带蛏子是没那么值钱,但足以为我们家家户户打个底,有了这个底,我们春天捡望潮、夏天挖青蟹、冬天打鳗鱼,日子照样滋润。”
雷九奎不常现身小屿村,实际上连雷家亲属对他也不甚了解,有时候不年不节的他突然就回来了,有时候一走四五年也不回个音讯。不过每次回来,雷九奎都会带着大包大包人们从未见过的东西分给乡亲们。
慢慢地,雷九奎在人们心目中成了最能闯荡的人,是见过五岳之雄、吃过天下山珍之人,此等见识,他的话很有说服力。
庄鹏一看,已没有比这更差的局面了,当即抢步上前,没等雷九奎扎下马步,庄鹏已从他手里夺过喇叭。
“乡亲们,我是大屿村人,这次来是替大屿村和各位说句话。大屿村的鱼塘调换我们有了自己的方案,不用再劳烦乡亲们的围塘了,秋天大黄鱼赶海我们还要找各位老乡帮忙,不要为此伤了和气。”
人群中有一老者问了出来,“小伙子,听说那大黄鱼一斤能卖到五块,是真的吗?”
“也许三块、也许五块、也许八块,讲鱼价的前提是我们要有鱼。就像蛏子一样,早些年只有十吨货,连江舟走不出去,后来有了百吨多,外市外省的海鲜市场自然就找上我们了。”
“可那病呀灾呀的,我们挺得过去吗?”
“老乡们,养海带就没灾了吗?叶卷病腐烂病都得提防着,但凡营生哪有零风险的呢?”
旋即庄鹏又说道:“养不养大黄鱼从来说不到活不活得下去,它只是个选择,而不是老赌徒那样,一把输得倾家荡产。我们这片海域的适养是先有了调查才有了技术普及,一来我们不是两眼一抹黑,二来也没人要改变大伙从前日子。”
夜色降临,人们缓缓离开。
“雷九奎,你最好不要把事做绝,万一养殖大黄鱼真的赚了钱,小屿村的人会恨死你!”
“瞧把你仁义的!刚刚说的那些话你自己不觉得虚伪吗?”
“你自己虚伪,看什么都不真实,作为资深赌徒,当你坐在赌桌前,满脑子都是一摞换一垛,你控制不了风险但还是信心满满。你这种最漠视风险的人,现在却和老乡们句句风险,你不觉得昧良心吗?”
雷九奎笑了笑,“怎么不管什么地方你都想保这保那,你这么威武,你保住洪金虎了吗!”
“无论如何,他还有口气!”
“那等我的钱花完的时候,他那口气还在吗?”
平空之下突绽波澜,庄鹏一手掐住,咚得一声便把雷九奎抵在了电线杆子上!
“干什么干什么!”
雷九奎一时懵了,他的心思还停留在船上余威,停留在那个诺诺复读机、句句奎爷好的庄鹏,但他错判了脚踏大地、兄弟已然的庄鹏。
庄鹏松开了雷九奎,他心念如麻不想再说一句话,直到他们走得很远,才有人问雷九奎要不要追上去。
雷九奎也一语不发,人们只听到一声摔响,喇叭像一块瓦,崩出满地的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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