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这个小姑子和丈夫四处经商,每到一处,小姑子就会写厚厚的奇闻轶事,用她的话说,是把见到的,有趣的故事写下来。

汪氏和丈夫只对赚银子感兴趣,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可没眼看,从来没翻开过,也不知道里面写的啥。

“我可以看吗?”蓝含玉问。

夫妻俩莞尔:“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你想怎样都可。”

夜间,亥时

万籁寂静,夜空中闪烁着繁星,清辉的月光洒向地面。

蓝含玉半卧在榻头,手里捧着一本母亲的奇闻轶事。

榻头的桌面上燃着油灯,小桃知道她会熬眼,刻意把油灯燃得亮些,怕伤着了眼。

蓝含玉看得认真,纸上叙述的还真是一段段小故事,生动,有趣,甚至离奇新颖。

怎么说呢,不像是家长里短里的鸡毛蒜皮。

也不似豪门贵族,深宅大院里发生的事情。

她现在是平民,可在几天前还是富贵滔天,圣宠笼罩的景阳侯府准世子夫人。

她在侯府时,从未见过,也未听闻过这类奇异的事情。

倏然,内心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母亲这写的是不是说书人的话本?

曾经,季景弘偷偷带她去茶馆听过说书。

茶馆这种地方海纳百川,没钱的,几个铜板就能在里面站着喝茶听书,加几个子儿,就能坐着品茶听书,花点银子就能坐在厢房内恣意欣赏。

因此,茶馆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孙氏嫌那里乌烟瘴气,不让她去,季景弘让她女扮男装,偷偷地带她去。

她觉得新鲜极了,不愿意去楼上的厢房坐。

季景弘也依着她,反正她是男儿装扮,没人会注意,就算遇到了相熟的公子贵女,大家也会默契的不点破,因为都这样。

每每这时,季景弘就会把位子定在靠近说书台的廊边,这儿的位置绝佳,既和下面嘈杂的人群隔开,又能清楚地看见说书台。

这么好的位置,总是被人早早定下。

但只要她想去听,季景弘就会花翻倍的价格从先主手里买下。

台上说书的老者,留着山羊胡,穿着布衣长袍,手里拿着快板。

说一段,手里的板子就敲一下,故事跌宕起伏,言语高深莫测,讲到精彩之处时,就会给大伙留一个重重的悬念。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每当这时,蓝含玉就会觉得悻悻。

季景弘伸手捏她嘟起的粉脸,忍俊不禁:“别不开心了,下次还带你出来听。”

得到他的承诺,蓝含玉的郁闷一扫而空。

季景弘说到做到,真的带她出来听了故事的下回,从此蓝含玉便迷上了听书。

偷溜出来的次数多了,被孙氏发现,又是一顿严厉指责,再后来盯得严,找不着机会偷溜了。

蓝含玉注视着手里的本子,越看越觉得像是话本,心潮被打动,想要再去茶馆听一听。

都城的勋贵世家太多了,隔三差五都会上演各种新鲜事,新的事情总会盖过旧闻。

景阳侯府闹退婚的这事儿,也渐渐在贵圈中淡去,依旧有人议论,有人盯着,却不再新鲜。

转眼小半月过去,到了四月初,都城才真正感受到了春季的到来。

微风和煦,柳叶桃红,枝头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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