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豫不接。

管教走了之后,魏东山走到吴豫床边,摸出一支烟递给他。

魏东山道:“是个爷们儿。不抽?拿著吧,这可是好东西啊。”

这下真是大出诸人意料之外,这吴豫竟然颇为懂事。

魏东山把烟硬塞给吴豫。

只听吴豫道:“我刚刚练俯卧撑,失手滚了下来。”

“咱们见过,今天下午在浴室。”

瘦子口中滴咕道:“坏了,这小王八蛋多半要告发魏哥。”

吴豫道:“知道。”

魏东山这才惊觉,他刚刚和吴豫只顾打斗,把吴豫的床位角落打得一片狼藉,床板打烂不说,连床体的杠架都打弯了。

这魏东山颇有些江湖习气,他见吴豫也是一条汉子,便想结纳。

管教指著吴豫身后,说道:“这个呢?”

魏东山道:“我叫魏东山,打架进来的,你呢?”

胖子一揩鼻血:“报告,摔了一跤。”

吴豫冷冷道:“吴豫,跟你一样。”

一名监狱管教走到监舍门口:“这怎麽回事?”

魏东山问:“你打的是谁啊?”

魏东山和吴豫斗得天昏地暗,这才双双罢手,各自坐到一边。

吴豫便把名字一报,魏东山哈哈大笑,吴豫当日揍的便是魏东山的小弟。

“老大,管教来了!”

魏东山道:“咱俩挺有缘的呀,兄弟。”

吴豫沉下心来,和他以快打快,一时竟然没分出胜负。

吴豫尴尬的笑。

吴豫和魏东山交手刚过几招,就发现这魏东山身手不弱,想必是多年帮会生涯,练就了些狠辣的拳脚。吴豫猜得没错,魏东山入狱前,跟著江湖大佬,跑过各种生意,讨债斗殴是常态,他和人打起架来,也不管什麽套路招式,只管如何能最快捷、最直接的放倒对方。

魏东山道:“你怎麽看上去闷头闷脑的呀,没劲。”

“魏哥,揍他!”瘦子在牆角瘫著。

吴豫扬了扬拳头。

“反了,王八蛋。”胖子捂著鼻血,含含糊糊的说。

魏东山低声道:“改天老子再和你活动手脚。”

就这一蹬腿的瞬间,魏东山已经扑到面前,和吴豫扭打到了一处。

查寝了,监舍外有人喊:“魏东山,回到你床上去。”窗外巡逻管教提示魏东山,魏东山磨蹭著慢慢躺回自己床上。

这哪裡难得到身经百战的吴豫,吴豫出脚如电,一脚把瘦子蹬得飞了出去。

吴豫躺下的时候,脑子裡浮现出王北俪,浮现出他的父亲母亲和妹妹吴芳,这长夜漫漫,无边黑寂,也只能靠思念来将自己的心充满。否则的话,他将如何挺过这枯燥而艰险的监狱生涯!

反了,这还得了?魏东山和瘦子跳下了床,向吴豫扑了过来。魏东山攻上,瘦子便扑下身,去抱吴豫的腿。这是典型的监舍里这样狭小环境的打法,只要把吴豫抱倒,就能一拥而上,死死把他压住。

吴豫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进监狱的第一天,他的父亲吴刚在离他七百多公里的老家气得直哆嗦。

只听一声闷响,胖子捂著鼻子,发出呜呜痛苦的声音,像被弄痛的胖猫一样跳著走开了。也不知道吴豫用什麽手法,重重揍了胖子一拳。

父亲吴刚猛烈的咳嗽,他吃力的扶著牆走到柜子旁边,拿起药品,倒了三颗胶囊在手裡。他看了一下,又打开药瓶多倒了两颗,就水服下。

“滚。”吴豫低声道。

吴刚长叹一声,告诉回老家看望他的吴芳:“我就算是死了,也不要他来磕头!”

胖子道:“不懂规矩!”伸手便来抓吴豫的肩膀。

在监狱里的吴豫,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已经成为众叛亲离的人。

吴豫没理他。

他为什麽会这样,他自己心裡清楚。

胖子笑著道:“哟,新室友呢。”

吴豫在监狱里,很快和魏东山混熟。在国安局干过的人,一般都具有很强的社会交往能力,虽然吴豫比较寡言内向,和胡夏峰不可同日而语,但是监舍的人际关系远没外面那麽複杂。

魏东山一使眼色,胖子就走了过去。

魏东山、吴豫,加上胖瘦二人,迅速建立起了狱友交情。

魏东山进来,躺在了床上盯著吴豫看。

时间总是无情的向前,人生的画面也像电影般不断切换。

吴豫在床上看书。

在很远很远的医院裡,两名医生站在窗前说著什麽,吴刚躺在病床上艰难的呼吸,病历记录上写著:肺癌。

是夜。

于此同时的时空画面,在监狱的浴室里,吴豫、魏东山、胖子、瘦子四人一起洗澡,魏东山颈后有个很明显的纹身。

吴豫转过头,默默离开。

这个纹身,吴豫太熟悉了。

魏东山回过头来,盯著吴豫,语气凶横:“你他妈看什麽看?”

既然已经熟络起来,吴豫也不再迴避,他直截了当的问:“哥,你这纹身是哪来的?”

两个犯人转身离开,瘦子犯人还在离开人屁股后踢了一脚。

“你说脖子后面这个?”

胖子喊:“滚吧。”

“是。”

两个犯人点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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