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越说越近啊?早年间,马彪有个姐姐,嫁到了姚官屯,一个叫谷乐天的家中,十八年前姐姐马大秀生了个儿子,孩子五岁那年,姐姐得了痨病,撒手人寰,孩子扔给他爹,姐姐不在了,两家人家,自然就不走动了。

姐夫谷乐天,在姚官屯,是个有名的地赖子,原本他父亲留了些地产,房宅,可谷乐天没什么出息,挣钱不行,花钱行,吃花酒,抽大烟,凡是好玩意,一样不会,可坏习惯,一样没落下。

后来马彪听说:地卖了,房子也卖了,这家就败光了:“你爹叫什么名字?”

谷小福擦了下鼻子里淌出的血,眨巴眨巴眼说:“谷乐天。”

“你娘那?”

“好像是叫马大秀。”

啊…马彪一把拉过谷小福:“你叫小福子?”

“是,是奴才大名,谷小福。”这小子吓得直结巴。

“你个王八蛋!”马彪骂的是谷乐天。

可谷小福以为骂的是他,心里头还琢磨,这主,怎么还知道我的名啊?这不麻烦大啦,我是不是打过人家黑杠子,人家绕世界正找我那?“我是个王八蛋,我是个王八蛋。”

马彪一把抱住谷小福:“小福子,我是你舅,小豹子!”

“啊?”这名,谷小福听他爹说过:“他马家有个能人,小号小豹子,大号马彪,十人八人,近不得身儿,上房,蹬屋如履平地,当年再义和团里,是打大旗的主儿。十几丈高的大旗,在他手里翻飞如燕,那是咱沧州府,出了名的大人物,你亲舅舅,后来去了保定府武备学堂。”后来?就没了后来,破败的谷乐天,为了给谷小福寻口饭吃,请人阉了儿子,送进了北京城。

旁边白凤凰,是听明白了,这怎么话说的?大水冲了龙王庙,把自己人给打啦?她问马彪:“小豹子,这……这是咱外甥?”

马彪忙把谷小福拉过来:“可不是吗,这孩子,还是三岁那年,我见过一回,我姐走后,就没了过往,快,快小福子叫妗子。”

啊……?谷小福心说了,哎哟…这刚才死拖活拽,要睡的,敢情是自己舅妈?这不是闹嘛,忙说:“妗子,小福子我不是人,我给您赔不是啦。”说着就要往地上趴。

白凤凰忙伸手,把谷小福拉了起来:“不知不为过,你瞧瞧,咱北京城,还有这门亲戚?这不解啦,今后知道家门了,常来常往,咱不还有个照应不是,喜姑娘,快快去打盆热水,给你兄弟洗洗。”

洗过脸的谷小福,掏耳朵摸鼻子,这些个零件倒还都在,就是火辣辣地痛,马彪把谷小福叫到屋里头问话。

白凤凰让姑娘们在当院,搭了张桌子,沏上茶水,问几个人:”吃饭不?”几个小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眼睛也不敢张望,手脚也规矩了,老实得跟猫似的。

过了半晌,马彪扶着谷小福肩膀,从屋里头出来,对白凤凰说:“秋喜,他要回去,你给我挪出五十块钱,给这孩子带上。”

“哎!”胥秋喜,这是白凤凰的大名,秋喜叫过喜姑娘嘱咐她:“你去把茶房叔叫来。”白凤凰上楼过了片刻,手里拿了钱包袱,下来对茶房叔说:“您把刚才收孩子们的钱拿来,再从柜上拿二十来。”

“嗳。”茶叔应着去拿钱。

白凤凰把钱包袱递给了马彪问:“这是要回去怎么着?不行就留下吧?”

马彪把钱递给谷小福说:“回去,就回去,反正也不远。”他又对谷小福说:“钱省着花,有事情就到你妗子这来,你妗子会转话给我,噢…马彪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谷小福说:这是我的名号,有急事,到上面的地址找我。”

茶房叔拿钱回来,把钱递给了白凤凰,白凤凰先把那五十块钱给谷小福,又搭上自己的二十块钱说:“外甥,把钱拿回去,这个是妗子给你的见面礼钱。”

马彪见着,就问谷小福说:“你这小子不缺钱啊,还有钱往这地处跑?”

白凤凰翻着白眼球,看了马彪一眼,瞧这意思,你是把我们一院子人都骂了。

谷小福倒是识相,推让道:“妗子我是不缺钱,您拿回去,您拿回去。”

白凤凰又一翻白眼,瞧着马彪,话里有话地说:“嫌我们这地界,钱脏是不?”

马彪让白凤凰的眼睛,给翻明白了说:“你妗子让你拿,你就拿着。”

谷小福打了揖手,又双膝跪地,磕头道谢说:“那外甥谢谢您嘞。”谷小福千恩万谢后,领着几个小太监出了门。

白凤凰望着这群孩子背影,对旁边的马彪说:“豹子,我瞧着孩子的眼神......?”后面的话,白凤凰没说,她明白,这话不该她说。

马彪望着远处,几个又蹦又跳的孩子,说:“我瞧出来了,这小子随他爹,也是一青皮。哎……”马彪长叹了口气说:这也就是瞧我死去姐姐的面上,得,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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