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商量好了:来人由七子上前搭话,谷小福从后面,用钱褡裢,直接砸这主儿脑袋,死活就一下,下了枪和子弹就开溜,要是炸喽那?能使刀子就用刀子,再不?就听天由命吧!

天一黑透,七子就靠近那座大宅门,谷小福能瞧见墙头上,把角处岗楼,哨兵在吸烟,烟头的光亮一闪一闪。这要下边动静弄大喽,这哨兵一准能听见,谷小福掂了掂钱褡裢,分量轻了点,这人要一包砸不晕,叫喊起来,可不好脱身。

黑暗中,七子摸回来,轻轻说道:‘’来了…来了!‘’他又顺着墙角,摸到对过。

谷小福忙缩到墙旮旯的暗处。

叶副官酒足饭饱,掐着嗓子眼,唱着《玉镯记》的戏文,溜达过来:举目朝上观。两边刀斧手,吓得我胆颤心又寒。苏三此去好有一比……叶铭祖唱口不错,把个大青衣唱得又凄凉,又悲哀。

角楼上哨兵:‘’好!‘’喊了声彩口。

叶铭祖走到巷口张望,准备寻嘛辆过往的洋车,这位酒足饭饱刚下了班,这是准备回井儿胡同的家中。

从对面黑嘛乎外墙角,冒出来个人,说是打听道,来人尖声细嗓,年纪不大,问:‘’大爷麻烦您,去驴市胡同怎么走?‘’

叶铭祖正琢磨,这驴市胡同,是个什么地界?就觉得脑后生风,呼…叶铭祖下意识一低脑袋,呼…那阵风就刮过他脑袋顶,把他头上那顶狸皮棉帽子,给兜飞了,哎哟…叶铭祖一蹲身的同时,手就叩开了驳壳枪上的枪套搭扣,当他刚刚握住枪柄,嗡…那黑乎乎的东西又飞回来,就听扑哧…叶铭祖就瘫软在地上。

谷小福扔了钱褡裢,顺手攥住叶铭祖的匣子枪,他发现这小子手紧紧握着枪柄,抻不下来:‘’七子,七子你他妈快帮忙!‘’

此时七子,愣愣地站在那,瞧着一个劲儿蹬腿的叶铭祖,心里想,这他妈就把人杀啦?谷小福一叫,他才回过神来。俩人费了老大劲,才掰开叶铭祖握枪的手:‘’快跑!‘’俩人一直向南跑。花草胡同离紫禁城不远,穿过东厂胡同,从锡拉胡同向西,就是东安门大街,顶到头就是东华门。

要说当年进出紫禁城并不容易,出门入门,都要有门牌,这门牌虽然相当于出入门证,但可不是随便发放,需要去领,您歹说:是今个要去西边玉泉山拉水。得由内务府申报官牒文函,逐级批请后,您再拿着书函,去领了水牌,这样才能出宫。

那谷小福和七子出宫咋这么方便?猫有猫路,鼠有鼠道。

自从皇上退位,皇城守卫改了规章,皇上一干家眷内属,就被限定在紫禁城内城,这里的警卫,还归内务府的卫队,可内城的皇宫卫队疏于管理,远没有当年皇上在位时,怎么严格。毕竟江山异主了,咱吃饭穿衣,都是新主子给发差钱,可如今钱少,伙食还不好,谁还出力卖死命?差不多就得嘞。

而城外的警卫,则由禁卫军一团人马守护,所谓禁卫军,只是早年间的名号,兵马已归了北洋军的势力。

谷小福和七子,顺着护城河跑,到了文华殿对面护城河,七子就在河沿上摸索,果然有条绳子,俩人搭扣结绳,七子下到了护城河,他用脚蹬了蹬冰面,又狠狠跺了两脚,冰面冻得还算瓷实。

谷小福七子二人趴在冰面上,一点一点向河对岸挪,这得小心城楼上的兵丁,那要是被发现喽,少不了是一顿乱枪。

要从这里要想爬上护城墙,并不容易,早年间护城墙下的红铺,年久失修,已是破败不堪,这些个小太监,摸清了这里的门路,顺着墙下来,摸进破屋子,弄条绳子下到护城河里,就能溜出宫,到北京城里逛游……谷小福和七子,神不知鬼不觉,悄悄溜回宫里,二人盘算,打死人啦,这得消停些日子,才敢再出宫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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