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狮子胡同的陆军部,分东院西院,如今中间红墙上开了道门,这院子合二为一,原东院为康熙九儿子,贝勒爷允禟所盖府邸,贝勒爷因宫变,被削去爵位发配异乡,这府邸也被收归另做了安置。
西院为顺治帝五儿子,恭亲王常颖的府邸,一直归其后人居住,清末清政府实行新政,将西院改建为陆军部,东院建了所贵胄学堂,后又改为海军部。
如今为民国政府陆军部,分设军衡、军务、军械、军学、军需、军医、军法、军马八司于此,并又新建了东、西两座西洋楼,让过往的行人好奇,这当年的王府闹的是个什么梗?
吴运河就在西面洋楼的军法司,办公。
花草胡同的案子过去半月了,也没着落,昨天警察署来电话说:白纸坊西二警局那,又查到个叫于庆柱的人,这半月,警察署陆续报来过5、6位叫于庆柱的主儿,寻查来寻查去,都不是那褡裢上的人,可这位有门,他一月前确实丢过一件褡裢。
吴运河驾车到了西二区警察局,局长让把人提出来,这人往吴运河面前一站,是个60多岁干吧瘦的庄稼汉,吴运河打量着老汉,人瞧模样是个老实人,一脸的憨厚相,于庆柱见着吴运河的官衣,官相,他这两条腿,就不听使唤了,颤抖得像憋了泡尿,整个人,身子都站不直溜了。
前些日子,他不明不白,让人从家里拎出来,由两个警察蹬着脚踏车,牵着他走了二十多里路,也没过堂,只问了他个名,就给塞进号子,一天二窝头,一碗水,一块咸菜疙瘩,昏天黑地的睡了三个晚上,今儿个,总算是见到官啦,于庆柱扶着两腿不停地拍打。
吴运河心想:瞧这位的模样,是放个屁,怕砸死蚂蚱的主儿,他敢杀人?吴运河从公文包里把那褡裢拿出来,扔在于庆柱脚下:‘’老头,辩辩这东西,是不是你的?‘’回身点上根烟卷,瞧着老于头自个表演。
于庆柱蹲下身,把那褡裢翻过来调过去瞧着,他眼睛一亮:‘’大人这…这…褡裢是…是我的。‘’
吴运河心中暗喜,找到主儿啦:‘’老头,这褡裢是你的?那就说说吧,它怎么跑我这来了?‘’
于庆柱根本就没听明白,长官问的是啥意思:‘’大人,这钱褡裢俺丢了有些日子啦,咋就到大人您手上了?‘’
只一袋烟的工夫,吴运河就把事情梳理清楚了。
于庆柱春天在大瓦窑村,种了四亩西瓜,到了六月西瓜拉秧,就该种二碴菜,将早育上白菜秧苗,再移往大田,到了阴历九月白菜上市,一家子人忙的是晕头转向。阴历十月,北京城初雪就来了,赶紧把白菜下了窑,还有两月就过年,那日子口,菜窖里的土豆、萝卜、白菜能卖个好价。
去年风调雨顺,收成不错,年前跑了两趟菜市口,嚯…那买菜的跟抢似的,隔天,还碰上了位大买主说:是往宫里要菜。于庆柱和儿子,一连往宫里送了五天的菜,给的价也好,于庆柱心里那个美……
于庆柱说起种菜,话就滔滔不绝,吴运河听着不耐烦了:‘’嘿…老头子,大爷我不是来听你种菜的,说你褡裢是怎么回事……?
‘’哎…哎这是丢在宫里头了……那天晌午,宫里送菜出来就不见了,那是俺老伴见俺年前买卖好,往城里头跑得勤快,俺又忘性大,给俺缝了怎么个褡裢,您说说刚用了十来天,就丢宫里了,大人,您说宫里咋也有这贼骨头呢?转过天去送菜,也厚着脸皮向人打听过,人家说没留神:也没见过那东西,哎…里面还有40个大钱,您说说一天白忙活不说,还搭上二百多斤菜!‘’
吴运河眉头一皱,这老头不像个说谎的主儿:你这褡裢怎么丢宫里头了?
于庆柱又将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吴运河听得不耐烦,起身准备走了,褡裢失而复得,于庆柱满心欢喜说着就往地上趴:‘’得大人,我这给您磕头了。‘’于庆柱磕完头,就把那褡裢往怀里揣。
吴运河斜眼瞧着于庆柱:‘’嗨…老头,你跟我这打什么马虎眼,我从人海里把你捞出来,能就是丢个褡裢的事吗?我告诉你吧,你摊上事了,顶天的大事!‘’
没结果,吴运河把于庆柱扔给了警察局,他驾着汽车围着紫禁城绕了一圈,也没想明白,宫里人拿那个破褡裢,是早有预谋,还是顺手贪个便宜?吴运河在东华门前下了车,他趴在护城河的围栏墙边,点了根烟,拆解着脑袋里的这绺谜团,至少今儿个没白跑一趟,这条褡裢,它哼不会自个飞到花草胡同吧?
东华门那有两背大枪站岗的士兵,一直向这边张望。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