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跳出来的胡尔男爵捂着不太好的腰,惊恐地看着面前步伐一致的虫群。

由于是贵族晚宴,因此除了主持的布恩伯爵外,没人带着武器,导致他连自残放血都做不到。

一只虫人从队伍中脱离,抓向胡尔的脑袋,却被一道血刃打偏。

“血液抗性?不,它吸收了我的血刃。”

一道苍老的呢喃从宅邸的大门传来,胡尔扭过脑袋,看着面前清一色穿着绯红燕尾服的仆从,眼前一亮,赶忙对在队伍前列,那满头白发却精神抖擞,皮肤光滑的老人大喊。

“管家,快把我的匕首给我!”

胡尔跌跌撞撞的跑向眼前整个府邸的管家,虽然狼狈,但言语中依旧存在着来自阶级的高傲。

“我一定要给这群”“男爵大人,接下来交给这些死侍便可,伯爵大人还在等您参加晚宴呢。”

管家打断胡尔逞强的话,眼中闪过一些轻蔑,类似古老者对暴发户在文化上的鄙夷。

“这才是您最应该做的事情,至于这些虫子,还是交给我这老骨头来处理吧。”

随着管家的话,那些仆从一下子扯下燕尾服,露出鼓动而赤红的肌肉,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到一种要爆炸的力量感。

“第一纵队,割肉,扔。”

十名站在一起的仆从毫不犹豫从身上撕下一块血肉,丢向那些萎靡不振,残缺不全的赤狼。

血肉被狼所吞噬,那些为了避免被莱斯利维污染而自我断裂的肢体被补全,甚至那些狼的精气神更加充足,颜色也越加接近绯红。

“第二纵队,放血,血刃。”

又是十名仆从,用刀割开手腕,操纵着其中的鲜血,凝成月牙状的刀刃,直接向不断发出聒噪声的虫人脖颈掠去。

“血肉改造?果然,这么多年了,你们这些老东西还是抱着老一套的东西。”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在外流浪十余年后才得到族徽,即使得了传承,更多也只能靠些野路子。”

虫群的背后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嘲弄声,胡尔刚想反驳什么便被管家给推回宅邸,而在这一切都做完后,管家才礼貌地揭开在他们眼中莱斯利维的短处。

“哦,天呐,我听到什么,那有着完整传承还能从公爵跌成伯爵的布恩家族,居然在嘲弄我一个只配作为世袭男爵的分支,哈,话说按照那所谓的契约,我这一脉原来应该只能被动的接触无形之术吧。”

血刃在虫群身上造成的伤口流出暗红的血液,而随着被虫群遮蔽的地方传出的大笑,这些血液全都变作触手紧贴伤口,如活体装甲一样附着在虫人身上。

“即使如此,我祖父,我父亲,我,虽然那个不称职的家伙不能作为贵族,但似乎我们这一脉总是容易出现通晓者,而不像你们这些坐吃山空的家伙,通晓都是隔个几代才出一个。”

从广义上说,在政治体系中具备特权的都可以称为贵族,而根据历史属性,再往下细分,可以分为古老贵族、传统贵族、官僚贵族与新贵族。

其中官僚贵族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他们有些是传统贵族、有些是新贵族,因此被单独划为了一挡。

而古老贵族,虽然和部分传统贵族一样,都是在帝国创立时被定下,有资格世袭罔替的家族,但他们的历史更加久远,久远到即使是皇室也不能像对待传统贵族一样封禁这些家族的传承。

但就和古老的异种如今全都归于漫宿一般,这些古老的贵族也在逐渐没落。

或是因为曾经与皇室订立的契约,无法主动在那些凡人面前探寻与传播神秘,而家族传承中又没有制造奇物的方式,逐渐失去足够的祭品来晋升。

或是在一次次政治浪潮中站错队而惨遭族灭,传承流转到形如传统贵族的支脉手中。

布恩家族和莱斯利维所在的约瑟家族都是后者,不过约瑟家族更惨一些,有些人菜瘾大,每一任主支隔个几代总喜欢去站队,偏偏每次都站错,导致爵位从公爵一路掉到男爵,连族徽内的传承都残缺到近乎没有了。

【血源族徽(鹿):血肉是生灵的起源,亦是精神的起点,只要我的手足还存在,这枚勋章便会自他的血肉间长出,于是我的精神便永不灭绝(曾有麋鹿于血中行走,他不应有子,他确实有子)】

【漫长的岁月与流转已将万物磨平,在那难以到来的永恒降临前,或许只有永不遗忘的白鸽记得】

如果伊索能拿到这枚徽章,或许鉴定之能便会告诉他其中的隐秘,但所谓的古老贵族都是伊索在今夜才收获的秘闻,那作为一族传承的道具又有谁会去给伊索鉴赏呢。

而被所有人遗忘的伊索如今又在何处呢?

躲开因为法术无效而展开肉搏的两批人,伊索鬼鬼祟祟地走到角落,借着墙壁跳上二楼的窗台。

万化之衣上黑白二色一转,衣物的形制再度变成得体的贵族服饰。

混入人群,接过下仆送来的酒杯,伊索望向窗外,看到的并不是改造人与虫子间的搏斗,而是一片整齐瑰丽的花园。

“那个老家伙在贵族中属于保皇派,对那个契约信奉的很,肯定会布下仪轨让那些凡人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你也可以放心狂欢,那老家伙做不到在对付的同时阻止你。”

莱斯利维的话犹在耳边,伊索打量着周围仍在不断缠绵的贵族,观察着他们的眼神。

有几个人的目光不时望向屋外,舞步也有些凌乱,惹得舞伴轻轻锤了他们的胸口。

“这位小哥倒是俊俏,是哪家的仆人,我怎么没见过?”

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伊索刚想扭头,突然觉得背后一沉,胸口不知何时多出白皙的手,脖颈也被一根手指抵住。

“别动。”

稀薄的血腥味钻入鼻腔,一种熟悉的昏沉感开始充盈大脑。

“有兴趣和我缠绵一夜吗?”

胸口的手不安分地在伊索身上游走,而手指则顺着伊索的脖颈向上,停在他的嘴前。

“让人昏沉,你们这些杯还真是喜欢这种手段。”

“嗯?你在说什么。”

光芒协同嗡鸣驱逐沉迷,伊索低语一声,从袖中召出手术刀,刺入身后之人的腰肢。

剧痛让身后之人下意识一松,伊索转身一推,看着后退几步的红衣女子,轻轻一笑。

“没什么,只是不想和你一晌贪欢罢了。”

几个学者的鼻尖轻轻耸动,像是意识到了不对劲,推开舞伴向伊索走来。

“砰!”

嘹亮的枪鸣刺穿乐声织造的和谐,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惊恐地看向倒在地上,眉心开洞的红衣女,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凶手还坦然地站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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