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胡巴尔家门前时,这里已经围了一群人。看来他已经做出了什么引起众人围观的事情,我只希望还没发展成不可挽回的地步。
“大家让一下让一下,让我过去。”
“是恩美卡!”
“大家让一下,恩美卡来了!”
一些族人们尤其是和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在看到我后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主动为我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可就当我拨开人群,来到发生事件的中心时,一抹亮黑色冷不防地闪了过来,我下意识刹住脚步,并将身体后倾。只见一柄黑曜石制成的斧子正停在我喉咙前不到五厘米的位置,锋利的斧刃散发着慑人的寒气。所有人见状都惊呼一声,慌忙倒退两步。
我抬起双手,缓缓向后退了一步,避开斧刃,做出不反抗的顺从姿态。我的目光从面前的斧子向后延伸,看到了双眼赤红布满血丝的胡巴尔,他一只手拿着斧子抵在我面前,另一只胳膊则把他的母亲挟持于身前,手成爪状叩住她的咽喉。
他还是走上了我能预料到的所有情况中最坏的那条路,我的心脏感到一阵刺痛。
族人中有人在劝说他,也有人在呵斥他,族长也在人群的最前方,拄着手杖对他好言相劝。但他像一只受伤应激的困兽,紧张又警惕地怒视着围观的族人。勒杜娜从我身旁窜出想要冲向前去,但回应她的没有兄长的拥抱,只有夺命的斧头,好在我眼疾手快,一手拽住她腰间的束带,把她整个人给拽了回来,那斧尖几乎贴着她的鼻尖划过。
现在的胡巴尔根本不认识他的亲生妹妹,也不认识他的母亲,更不认识我。
他站在这里,像个被异族围攻的异类。任何的言语都无法让他放松警惕,他母亲痛苦的呻吟,勒杜娜心碎的哭喊声,族人的劝说与哀求。
节目组的人也闻声围了过来,他们很想将正在发生的这一幕也拍摄下来,但是被族长严厉制止了。
切瑞先生凑到我身后,说他们有电击枪可以制服胡巴尔。我看到胡巴尔的手指深深掐住勒齐娜婶婶的喉咙,担心他被电击枪击中后手臂痉挛会对后者造成伤害,便否决了这个提议。
“切瑞先生。”我微微侧过脑袋,对身后的切瑞先生说道。
“我在,你想出了什么好主意,恩美卡?”他压低声音问。
“你的那个仿制篝火借我用一下。”
“仿制篝火?”他迟疑了片刻,然后说,“哦,你是说那个露营灯?”
“对。”
“真有你的,恩美卡!稍等,我这就去取。”切瑞先生真是个聪明的人,他总能敏锐地洞察到谈话对方的想法,这让人与他交流时感觉很轻松。
我感觉到身后的切瑞先生离开了,在他取回露营灯的这段时间内,胡巴尔仍伸长胳膊,朝着四周示威恐吓式地比划着斧子,驱赶走任何想要靠向他的人。
“让开!你们这些怪物!”他向着人群怒吼。果然,他的认知被完全的扭曲了。
“胡巴尔!你在对你的母亲做什么?!”
我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从不远处的人群中挤了出来。他蓄着浓密的胡子,身上的古铜色肌肉像盘错紧绷的树根,呵斥的声音洪亮有力,但是对此刻的胡巴尔没有造成丝毫的影响。他就是胡巴尔的父亲,族群里最出色的石匠,阿库索大叔。
我不再试图通过对胡巴尔喊话来改变他的想法。从目前的种种来看,我认为如今的他根本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在他的眼中我们成了面容可憎的怪物,我们朝他靠近就是一种危险性的袭击动作。我十分好奇他视野中的人与世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阿库索大叔,后退!他会伤到你的!”我提醒道,但是他也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这位平日里憨厚老实的石匠此刻也处于一种无法压抑的暴怒的状态,手中紧握着石锤走向他的儿子,要向他展现父亲的威严。
走出人群的阿库索大叔很自然地成了胡巴尔的首要关注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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