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乱被平息后,失去意识的胡巴尔被抬进房间里进行护理治疗。我的胳膊在船长的一番正骨后成功复位,活动自如,除此之外,身体没什么大碍。相比起被我击打昏迷的胡巴尔,他父亲阿库索大叔的伤势要严重得多。

阿库索大叔左肩上的伤口深入肩胛骨,肌肉被严重割裂。虽然节目组里有一位随行的医生,但因缺乏完备的现场手术条件,无法进行细致的治疗,不过为了防止伤口感染溃烂,医生还是为阿库索大叔进行了一场临时的伤口清理缝合手术。

医生为阿库索大叔注射了盐酸吗啡注射液来镇痛,之后使用简易的手术工具将伤口里的骨屑以及石斧残留的碎片逐一挑出,再进行病毒细菌的消杀。最后是伤口的缝合工作,医生拿出一个香蕉状的金属工具盖在伤口上,在工具的一端有一小块凸起的按钮,按下后工具发出了快速而密集的声音,声音停止后医生将工具移开,只见肩膀上原本撕开的那道血肉模糊的骇人伤口如今已经被极细的丝线规规整整地缝在一起。为了避免伤口崩开,保险起见,医生又使用多个紧急伤口愈合贴将伤口牢牢地粘合在一起,最后再用绷带加以固持。

在医生与其他协助人员的一番折腾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医生说他已经在目前的条件下能做了力所能及的最好治疗,在场的所有人都对那位医生表达了真诚而热烈的情感。族长为他佩戴了代表着迦耶卡的赐福以及族群最高荣誉的鲨鱼齿吊坠,勒齐娜婶婶将珍藏的一壶上好的浆果酒赠予医生作为报答,而医生看起来也十分喜欢族人们的感谢与礼物。

我在这次临时手术里也发挥一点作用。因为天色昏暗,光线严重不足,所以我便举着节目组的那根露营灯充当手术大灯,听从医生的指示将灯光打在不同的地方。今天过后,我愈发觉得这根露营灯是个好宝贝,不仅可当作为人们提供温馨环境的氛围灯,在与敌人交战时还可以作为闪光弹来致盲对方,此时此刻则又变成了临时手术室中的手术灯。

科技改变生活,科技造福人类,我心中再次感叹道。如果没有节目组带来的这些前沿技术与工具,今天的事情将会完全走向另一个悲惨恐怖的结局,而阿库索大叔也可能会因为严重的伤口感染或者失血过多而死。

晚饭过后,我又去看望了胡巴尔。勒齐娜大婶在照顾她的丈夫,勒杜娜则照顾着她的哥哥。胡巴尔目前还在昏迷中,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他的身上被粗壮的绳子里三层外三层牢牢捆住,像个虫茧似的,就算他清醒后仍然处于狂化状态也很难能够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离开胡巴尔家后,我独自一人散步,边走边想着胡巴尔的事情,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海边,环顾四周,发现只我一人。

银白色的下弦月高悬于漆黑而清澈的夜空,月光毫不吝啬地洒向波光粼粼的海面,给黑色的大海铺上了一层流动的银纱。海浪像手掌一样轻轻摩挲着沙滩,每一次触碰都伴随着细碎而悠长的声响。遗落的贝壳沾染上海水后,也在这夜色中反射着点点月亮的光辉,让这夜晚的海边呈现出一番宁静而神秘的样貌。向远处望去,海天一色,宇宙与大海交融。

海风凛冽地吹向岸上,带着几分凉意和咸湿,轻轻拂过脸庞与身躯,将白天的疲惫与伤痛一并带走。

我坐在一块被海水冲刷得光滑的石头上,目光望向海平面的尽头,各种思绪交错翻飞。就是在这里,胡巴尔受到了奇怪的攻击,之后便昏迷不醒。而当他醒来后,就变得与在海魔袭击中幸存下来的那两人一样,进入了非理智的狂化状态。难道那恐怖又诡异的海魔真的来到了浅水区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此刻岂不是很危险?我凝视着黑色的海洋,企图看出点什么端倪,但是什么特别的迹象都没有,我也没有收到海魔的袭击。

我希望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我也希望胡巴尔在清醒过来后能够恢复理智。卢戈尔大叔和可丘在狂化之后意识也曾恢复过一段清醒的时刻,并在清醒的状态下选择了自杀。我之前为切瑞先生讲述这个故事时,因为不想对那段惨痛的记忆进行调用与回顾,所以没有对他讲述两人自杀的前因后果。清醒后的两人之所以自杀,是因为在他们失控的时候,残暴地杀害了五个族人。那五个受害者中有卢戈尔的女儿和妻子,还有可丘的母亲。

目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胡巴尔把一切都推向无底的深渊前,被我及时止住,悬崖勒马。不然等他恢复理智后,我不敢想象他会面对怎样的一种绝望。

手指上持续传来酥麻针刺般的痛楚,我看着缠着一圈圈绷带的双手,心情有些无奈。因为击打胡巴尔时的力度过大,导致我的食指关节处都破了皮。现在想来,当时每一次攻击砸在他身上时,竟然有一种在对着坚硬树干挥拳的感觉。他的皮肤强度变得超乎寻常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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