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挣断束缚住他的铁板,二度暴血后的他单手握住狄克推多,在空中挽出一个粗暴的刀花,面前的不朽者身形突然僵硬,连言灵的施放也莫名其妙的卡顿。

可无面者根本没有五官这种弱点,面部光滑地像一块鹅卵石,他只能抓住空隙,UMP5瞄准无面者的脖颈喷出一道道火蛇,但在言灵·剑御的影响下,子弹最终只能迟滞在空中然后纷纷落下。

“喂喂喂,这么热闹的吗?”一道声音从监护室外传了进来。

凯撒没有回头,他只是再度舍身与迎面而来的无面者撞在一起,刀华迸射,火星向四处飞溅。

芬格尔背着另一个男人走到了监护室的门口停了下来。

毫无反抗能力的路明非被图蒙塔狮摔在地板上,地板碎出一圈圈裂纹,路明非咳出一口血沫,它蓄力般抬起膝盖,脚尖朝下,直抵路明非的胸口。势大力沉的一脚,简直要洞穿大理石地基,却被路明非险而又险地避开,在地板上戳出一个深洞。

昂热平静地舒展身体,像刚睡醒的老人,不太适应活动,他抬起眼帘,漠然地看向门口的芬格尔。

芬格尔打了个寒颤,他迎上昂热的视线挠挠头笑道:“哈哈……好久不见啊校长!”

“上次见面的时候,呃,好像还在上次啊。”

“校长你醒了就好,我这就走。诶诶!弗拉梅尔导师,你怎么自己先走了?”

空气中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只有暴喝声、金铁声、喘息声。弗拉梅尔从芬格尔的背上爬了下来,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像个刚睡醒摸不着方向的懒汉,自顾自地往一旁走开。

芬格尔简直不敢去看路明非的惨状,青面獠牙的魁梧不朽者拎着路明非的小腿不停地往墙上、地上挎,碎石纷飞,到处都有路明非的血,简直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而凯撒和无面者的战斗也开始逐渐接近白热化。

“还愣着干嘛!快去帮忙啊!”凯撒怒吼,“再慢点,路明非要死了!”

芬格尔耸了耸肩,摊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但他还是一把拉住了脚底抹油准备开溜的弗拉梅尔。

“校长可是您老的铁哥们,铁哥们之间不能见死不救吧?”芬格尔眯起眼。

顶着一头鸟窝状发型的弗拉梅尔,他皮笑肉不笑地指着奄奄一息的路明非道:“那不也是你铁哥们?你俩当初合伙没少坑我钱吧?”

芬格尔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没想到几年前的赌盘事件,弗拉梅尔导师居然记到现在,真不愧是他芬格尔的师傅,“您大人有大量,都这种时候了,没必要记这么清楚吧?”

“打不了的,我在这纯属副作用,看见没?那家伙,”弗拉梅尔摩挲起下巴的胡茬,他说得是监护室里的白袍人。“它血统在我之上,而且不止如此,它身上还有熟悉的权柄味道,”

“青铜与火之王。”

弗拉梅尔淡淡地吐出这个名字。

芬格尔一怔,他没记错的话康斯坦丁的半截龙骨便是被眼前这位白袍人盗走了的。看样子它应该是吞噬了那半截龙骨,从而获得了青铜与火的权柄。

他之所以不上去帮凯撒和贝奥武夫,并且眼睁睁地看着脱力的路明非被当成沙袋打得都快没了人形,是因为昂热锁定了他。或许其他人感受不到,因为昂热没有注意他们,但芬格尔很清楚,只要他有任何异动,以时间零的极速,只需要一刹那,昂热便能抹了他的喉咙。

贝奥武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霜龙之胄上蓝色纹路缓缓亮起,又如风吹烛火般骤然熄灭,两把冰刃折刀从他的臂甲中咔嚓弹出,寒气逼人。

他再也不顾面前的不朽者是不是秘党的资产、是不是几个世纪前的伟人,两柄折刀以野蛮地刀法切过不朽者的脖子,刺入不朽者的胸膛,冰刀出没,赤金色的血喷薄而出,血珠溅满了贝奥武夫的头盔,他那双龙瞳里燃烧起炽热的战斗渴望,嗜龙血者的本性在此刻得到释放。

然而镰刀以一种刁钻的角度钉入他的腋下,这里是霜龙之胄的防御薄弱之处,死刑犯爆发浑身蛮力将镰刀猛地向外抽出,却被贝奥武夫死死握住镰刀刀背,折刀沿着镰刀刀杆飞速滑动,发出令人抓狂的刮擦声,蓝光一闪,贝奥武夫便割下了死刑犯的一只手掌。

老人拔掉腋下扎着的镰刀,用冰霜封住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再转过身双手抓住死刑犯的胳膊,斯巴达头盔和不朽者的脑袋狠狠碰撞,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死刑犯颤巍巍地后退几步,其余的不朽者挣脱束缚的冰层,言灵或是武器纷纷朝着贝奥武夫袭来。

折刀咔嚓收回,贝奥武夫一把又将死刑犯沉重的躯体抓了回来顶在身前,像是持盾的重骑兵,听到号角声开始冲锋。芬格尔也动了,言灵·青铜御座瞬间释放挡在弗拉梅尔前面,可昂热的速度要更快,分明凯撒只眨了下眼,可再定睛的时候,昂热已经来到芬格尔的面前,半截手掌如刀片般插入了芬格尔的胸膛。

如果校长手里有刀的话,芬格尔相信自己已经身首异处了。

“好快!”芬格尔倒吸一口凉气,丝丝缕缕的黑炎缭绕上他的双手,他变得神色凝重,控制伤口的肌肉收缩绷紧,言灵·青铜御座释放完毕,昂热没办法抽出手掌,贝奥武夫踏着沉重步伐,臂甲处折刀再度弹出,直刺昂热的后背。

白袍人见状缓缓抬起了手臂,狂风在它手中凝聚喷出,像一道剧烈旋转的风柱,随着金色火焰的加入,风柱瞬间鼓涨如龙卷。

贝奥武夫只能放弃这个极好的机会,回过身迎接金色龙卷,汹涌的火流被他从中劈开,分射至两旁,还能活动的不朽者再度朝他扑去。

极热的火流持续不断,深蓝的冰刃和霜胄都被烧得有些发红,难以相信贝奥武夫穿着甲胄承受了什么样的高温。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霜龙之胄上开始出现了裂缝。

路明非大口大口地咳血,他的视线已经全是血红一片,图蒙塔狮的拳头再度朝他的脸庞袭来,那浑厚的拳风刺得他皮肤生疼。

一拳,一拳,又一拳,路明非已经记不清图蒙塔狮对他攻击的次数了,也看不清到底是从哪里打得他,他只能看着拳头不断在昏沉的视线里放大。

“不要死”在全力修复他的身体,可是根本跟不上破坏的速度,好似星矢的天马流星拳不断地、精准地往他身上狂轰滥炸,血肉和骨渣都快揉成一团酱泥,这种情况下,他路明非还能活着简直是一种奇迹。

他有些犯困,眼皮沉重地像两道钢铁闸门,他都快记不清来这儿的目的了,天花板仿佛一块旋转不定的幕布,所有的光线都扭曲着汇入它的黯淡之中。

“………………”

“叮铃铃。”悦耳的铃铛声在耳边响起。

路明非猛地惊醒,他睁开双眼,四下无人,似乎刚刚只是他的噩梦,周围是通体黄澈的碳氟液体,他有些惊恐地四下摸索,发现自己被锁在了救生舱里,从里面根本推不开救生舱的舱门。

一双精致的小皮靴由远及近走过来,路明非能透过救生舱的玻璃观察窗口看到皮靴主人的脸。

那是张苍白无瑕的男孩脸庞,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摄人心魂的黄金瞳。

小魔鬼摇着铃铛,旁若无人,低声吟唱,管风琴的乐声悄然而至,悠远绵长。

路明非在通黄的液体里迟缓地猛敲玻璃窗口,他不敢呼吸,生怕液体灌入他的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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