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搞不明白路鸣泽到底在做什么,再说了他不是和路鸣泽已经切割开了吗?怎么眼前又会出现这个家伙。

他突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寒毛倒立,一股恶寒涌上心头,难道……他还在那场《盗梦空间》里吗?可是……不管了!人不可能弄清楚魔鬼的思路,他只想出去,在这里面他快要窒息而死了。

路鸣泽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微笑着把铃铛盖在观察窗上,救生舱的高度恰好够他双手悠闲地叠起撑着下巴。

“哥哥,你生病了。”

“生病就该医治,不然没办法好起来。”

“但我想哥哥你已经错过最佳诊疗期了,所以等待你的只能是死亡。”小魔鬼的脸上罕见地露出悲哀的神色。

路明非刚要准备去捶玻璃窗,却发现他已经不在救生舱里了,周围也不再是碳氟液体,而是黑漆漆的一片,锤击声砰砰作响,随后他又听到抛撒的声音。

他被关进了棺木里,有人在给他的棺木钉上钉子,也有人在用泥土掩埋他。

“这到底是哪里?路鸣泽你到底要做什么?”路明非无力地喊道。

“还不清楚吗?哥哥你已经死了,小弟我在给你举办葬礼,邀请了不少名流,有英国皇子威廉姆斯·詹……”

“够了!”路明非打断小魔鬼的叙述。

“我不会死!校长在等着我去救他!我还有那个作弊码!”路明非斩钉截铁道。

“这就是你的底气喽?”小魔鬼玩味地笑了起来。

“难道不够吗?”

“不够?当然够!哥哥你哪怕说是征服世界都够,”小魔鬼笑得浑身颤抖。

“但你用得了吗?”他像是笑得有些累了。

路明非无动于衷。

路鸣泽围绕着他的棺木踱步,“哥哥,你生病了,”和先前一模一样的话语。

“我没病。”

撬棍插入他的棺木,将棺椁撬开,刺目的阳光射入眼帘,路明非捂着眼,阳光里有人俯下身子,看不清脸。

“是吗?那哥哥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等到适应了明亮后,路明非瞪大了眼,管风琴的乐声戛然而止,棺木外的人不是路鸣泽,而是自己,那是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连语气神态都一样。

根本没有什么精致的小魔鬼,是他自己,他把自己钉进了棺木里。

“我……生病……了?”路明非迟迟说道,像是在反问自己,这场景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诡异,他真得快要崩溃了。

路鸣泽早就不在他脑子里了,但他还是会精神错乱,就像当初一样……如果当初就是他自己精神分裂呢?就像某部电影里,男主能看到另一个虚幻的世界,所以小魔鬼也是假的吗?从头到脚?从开始到结尾?

一记重拳磕在他下巴,将他的棺木打至崩碎,周围的场景也纷纷涣散,图蒙塔狮将他丢到了昂热的脚边。

昂热不知什么时候掰断了贝奥武夫臂甲中的冰折刀,用其捅穿了芬格尔的胸膛,苍绿色的死光照得芬格尔红色的嘴唇发黄。

芬格尔眼神凌乱地移到路明非的身上,路明非睁开血肉模糊的眼,双方的视线交错,路明非看见一抹坦然的微笑出现在芬格尔的脸上。

“不……不……不……”路明非太累了,他相信自己一定是快要死了,所以才会看到幻觉。

这些都是幻觉,一定是幻觉,芬狗那样滑溜的家伙不可能会被逮到的,芬狗也不可能对着自己露出一副“后面就交给你了”这种表情,他们又不是同门派互相尊敬的道友,他们是死党、是哥们、是舍友、是相互坑爹的师兄弟。

“这一切都是假的对吧?路鸣泽是不是你在搞鬼,把世界还给我!”路明非嘶哑而无力地吼着,在众人眼里,他像是得了失心疯般对着空气胡言乱语。

人生就是这样,大悲大喜面前,你总是不由自主地先怀疑它的真实性。

“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你不懂啊?”“你他妈的不快点我白白牺牲了怎么办?”高架桥上的对话忽然就历历在目。

师兄的中文确实烂,可你从来都没有嫌弃过,危难关头也总是师兄来救你,师兄和你说他有特别的逃命技能,所以你就信了。

但你其实一直都有些愧疚,愧疚不该把师兄一个人丢在死侍围堵的雨夜里。

“Something for nothing!”

“Something for nothing!”

“Something for nothing!”骨折的手臂拖在身后,路明非匍匐在地上,不甘心地用还有微弱力气的另一只手反复捶地。

可就像小魔鬼说得那样,你的底气够了,但这份底气并不属于你。

“………………”他无能地怒吼着,语气生硬地像是要赐一个人的死,可脸上却露出脆弱的表情,像准备独自出门的孩子。

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

作弊码变成了灰色,没有任何回应,人或是物或是权柄。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不劳而获”,而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就能完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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