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让你跪下。”
我屈膝跪在坚硬的青石路上,问:“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
太后缓缓走到我身前,行走间衣衫窸窣,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我脸颊瞬间火辣辣地疼,吃痛捂住伤处。
“合儿自认为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母后之事,姨母受了何人唆使,竟然这般迁怒儿臣?”
“秦思合,你好大的胆子!”太后用尖长的镶满宝石的金护甲指向我,朝我眼珠戳来,“哀家念在你是云端的亲女儿,对你百般照顾,你竟然背叛哀家,伙同皇帝来调查哀家罪证,想要置我于死地!”
怎会如此!
“儿臣从未做过分毫对不起母后之事。请母后明鉴啊!”
“林皇后已过世多年,世人皆道她是暴病而亡,皇帝从不曾起疑。哀家毒杀林皇后一事,除了芙如之外便只有你知晓,若不是你向皇帝告密,他怎会追查此事?”太后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面中。
迟暄怎么突然开始查起他的生母死因?
我虽疑惑,却也是据理力争:“母后错怪儿臣了。儿臣每日做了何事,与陛下做了些什么,湘云均悉数告知母后,岂会有机会向陛下揭发此事?儿臣与母后一心一体,今日荣华全拜母后所赐,母后遭难,儿臣岂能独善其身,有何理由自断后路?”我边说边思考着,定是迟暄察觉到太后阻碍新政,又有人提醒,他才开始追查其当年之事的。
太后见我如此理直气壮,只是怒瞪着我,继续听着,我见她尚且听得进去,接着又道:“陛下此次有所察觉,必定是有何人提醒了他,儿臣问心无愧没有做过此事,既然不是儿臣,便是另有他人。母后若是一味听信了谗言责难儿臣,便是放过了告密小人,任由事态发展,待到陛下真查到些什么,就为时已晚了!”
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太后有几分被我说动了。此事本就不是我做的,我自然可以说千百句证明自己的话。
她继续指着我,目光好似锋利的刀片,意图将我的伪装全数戳穿:“你敢用长安的性命发誓,你没有做过?”
我不假思索道:“当然。此事并非儿臣所为,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与长安永世分离!”
我发下如此毒誓,太后信了五分,冷哼一声,又道:“就算不是你,湘云告诉哀家,你近日愈发懒怠,这么久了,肚子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哀家给你的秘香若用上,早该在一月前侍寝那次便再次有孕了!你这是敢不听哀家教诲,要与哀家离心了吗!”
“儿臣不敢!”我急忙解释,“陛下近日根本不进后宫,母后若是查阅尚寝局侍寝纪录便可知晓,绝非儿臣懒怠!”
“既如此,你便好生在麟趾宫等陛下临幸吧。昭阳在你宫里诸多不便,你照顾她也难免分心,不利于怀上皇嗣,在你生下皇子之前,哀家暂且替你养育公主。”
“母后不可!”我向前挪动两步,拉住太后的手,“公主才三个月大,如何能够离开生母!求母后开恩,莫要让儿臣受骨肉分离之苦!”
她拍拍手,立即有几个小内官上前,死死将我制住。我挣扎不得,哭着道:“哥哥和姐姐自小便离开了母后,十九年后才重回到您身边,姨母可还记得当年心境?求母后开恩,不要将安儿从儿臣身边带走!”
“送贵妃回宫。”太后拂袖离去。
我被三个小内官架住,拖拽至宫门。“放开我!”
芙如姑姑示意他们放手。“还请贵妃体恤太后娘娘的一片苦心,早日完成她老人家的心愿。待到贵妃产下皇子,太后自会把公主还给您的。”说完便带着三个小内官离去。
我抹干面上的泪痕,狠狠看着身边的湘云,她垂首沉默着。此刻我见她如此可恨,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这一笔,我记下了。
回到麟趾宫,众人都得知了公主被抱走的消息,满室无声。楚烟和雨画、雨笙皆担忧地偷偷看我。可是我心里明白,不如太后所愿,太后是不会把安儿还给我的。
若是早日知晓会遭来如此报应,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帮太后做事。如今处处受太后掣肘,我除了听话,还有别的选择吗?
前朝诸事劳心,我是否应该让迟暄帮我呢?迟暄与太后势不两立,如今更是在新政一事上势如水火。太后本是答应我,待我生下皇子便将安儿还给我,若是惹怒了太后,长安还能回到我身边吗?
我不知道。
“陛下驾到——”
我带着完美的笑容,起身迎接。
“长安呢,快抱来给我看看,父皇想她了。”
我笑道:“陛下,今日臣妾欲与陛下二人说些悄悄话,正巧母后想念安儿,臣妾便将安儿抱去母后那里帮忙照看着了。难道没有了安儿,陛下就不愿意来看臣妾了吗?”说罢,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迟暄并没有怀疑,坐下用膳。席间我与他谈笑甚欢,想来他不会发觉的。
终于到了晚间,我沐浴更衣后,拿出了太后给我的匣子,从中取出些膏体抹在身上。一时间芳香四溢。
许是这香膏的缘故,饶是我别有所念,可也不知怎的,床榻之间格外缠绵。“陛下已有月余未曾宠幸臣妾,何不趁今夜与臣妾尽兴?臣妾亦是思念陛下入骨……”青丝如瀑垂落至我胸前。跃动的烛火下,他的眉眼愈发魅惑。
我的身体受了热,那股莫能名状的香味愈发强烈,竟是让我再无法多想其他。
“阿暄……”我唤他名。
“再赐我一个孩子,可好?”我全身战栗,咬死了下唇,攥紧身下的床单,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轻笑。“如今不正是如你所愿吗?”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皆是精疲力竭。他随手为我盖上丝被,躺在我身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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