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三日。
时刚过五更不久,白暄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昨夜十一点才睡,这才三点多又被喊起来,年轻人本就嗜睡,不由恼怒不已,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才想起自己身在大唐,连忙起身,昨夜并未脱衣,倒也方便。
打开门才发现,敲门的是昨夜领他前来的婢女,提着一盏气死风灯,中等之姿,却有些瘦弱,白暄并未说话,示意可以走了,跟在婢女后面,一直被领到承乾殿。
尚未进殿就听到了程知节的大嗓门,似乎在与人争辩什么,白暄入得殿内,才知晓人已聚齐,都已经在等他了,白暄本以为要开饭了,没想到大伙依然是聚在一起商讨事情。
大唐武德年间本五日一早朝,近日突厥扣边,改成两日一早朝,昨日刚朝过,今日并不需要进宫,但李世民因有谋划在身,需要去太极宫中和李渊分说,好汇聚太子与齐王,但要在晚间去才行,一则玄武门需要在今天控制住后,才能安排人夜间入宫埋伏,再则,面见李渊之后才能清楚太子与齐王抵达时间,方便准备。
白暄已经明显感觉到一种紧张气氛,政变从来都是需要流血牺牲的,虽然在坐的人均见惯了杀伐,但这种朝堂政变还是首次参与,不成功也许便成仁,不得不慎重,一众人围绕着白暄的计策,不停提出各种可能的突发状况,然后商讨解决之策。用过早膳后依旧继续。
半晌时分,高士廉亦回还,禀告李世民,五百余囚兵已乔装分批至芳林门内的修德坊附近。李世民开始不停的发布命令出去,大厅中的人逐渐减少,氛围却愈发紧迫。
又接近午时,侯君集从外面赶了回来,面带喜色,一进承乾殿就冲李世民一拱手,喜道:“幸不辱命!那中郎将吕世衡已经答应,暮时则会邀请云麾将军敬君弘和城门郎常和一同饮酒,敬君弘也已答应!吕世衡为表心迹,午后会安排其独子吕德恒入宏义宫!”
李世民闻言大喜,走上前去握住侯君集的手道:“君集事成,乃大功也!”
随后,李世民下令道:“今日午后,尔等集齐宏义宫后八百兵将做好准备,披坚执锐,等孤从宫中返回!暮时,尉迟恭、张公瑾、程知节、秦琼、张士贵、段志玄扮成侍卫随侯君集入玄武门,待拿下敬君弘,以灯火为号,屈突通带领宏义宫中兵士赶赴玄武门!”
众人齐声呼诺!
酉时(下午五点)刚过,还没等李世民出发,却从宫中来了一个传旨太监,传李世民立刻入宫见驾,李世民在在殿外接了旨意,心中疑惑,暗自警觉,适时长孙无忌从后方走出将一锭银子塞入内侍袍袖之中,轻声道:“刘内侍,不知陛下召秦王何事?”
传旨太监刘荣全本是今日两仪殿当值的小太监,在袖中用手掂了掂长孙无忌塞入袖中的银子,足有五十两,不由心花怒放,宫中内侍本就份例极薄,尤其在初唐时期,皇帝权威极盛,太监地位无足轻重,传个旨也难得收到这么大的利市。
作不经意状扫了眼后面跟着的两名御前侍卫,离自己尚有数步距离,不由低声道:“太史令奏陛下说‘太白现秦分野,秦王当为天下主!’陛下将信将疑,故召秦王问话!”
李世民听闻大惊,暗道这太史令傅奕前几日还对陛下说道士、和尚不事生产,不交赋税,对国朝无益,建议控制,言语中对神佛毫无敬意,怎么这个时候又搬起这种鬼神之说来陷害孤,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说。
正想着,太监刘荣全催促道:“走吧,殿下,别让陛下久等了!”说着,就转过身去向两名御前侍卫走去。
长孙无忌近前两步,低声道:“殿下,顺势而为!”
李世民深深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目露坚定,压低声音回道:“依计行事!”,然后便紧了紧袍袖,带了四名护卫,跟随刘荣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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