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元鼎十五年,五月十三日,对昆阳州牧乔安民来说不是个好日子。

日上中天,昆阳城中数百近千游侠儿就倾巢而出,惊得城内外居民无不瑟缩。夕阳将尽时,城外滇池西南毒瘴深山失火,黑烟冲天。

那些游侠儿在黒烟升起的同时围住了山脚,并随着山中不断传来的吵闹信号不断移动。入夜后更是高举火把将整个毒瘴深山东南沿紧密围住。

当地居民无不恐惧,地方县官更是慌得将帽子都丢在公堂上,折子如雪花般源源不断送到乔安民的桌上。

子时前两刻,十几匹马离开包围,冲向东方。又一刻,几十匹奔马在道上狂奔,数百支火把紧随其后。沿途村民以为吕家冲血案又要上演,不少人来到路边给那些武夫磕头。

就在昆阳州武官要集结兵马准备血战时,那支兵马又折道向东,离开了昆阳地界。

乔安民松了口气的同时,对不死谷更加惧恨。

因此当第二天中午,他听说那个叫“黄天鹤”的贼首身受重伤、蛰伏曲靖后。他先是发布了剿匪文书,表示一定要捉拿伤害良民的贼首左蝉衣归案,而后躲在小妾房中阴毒诅咒黄天鹤重伤不治。

至于左蝉衣这个益州人如今在哪?他并不关心。他甚至不关心打伤黄天鹤的人到底是不是左蝉衣!因为在他心中,这个不死谷大张旗鼓针对的年轻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已经乘舟北上,在石城渡口潜伏下来的叶南星与肖岚璇虽然十分关心,却无法动身去找。

“强行施展双剑合璧还是太过依赖运气。”叶南星咳嗽两声,将掌心凝血用茶水洗去,“好在蝉衣发现了黄天鹤左腕的罩门,让我能抓住机会提前冲乱黄天鹤的真气,否则贸然出剑的我们只是送死。”

“咳咳!但不出手杀了那两个滑不留手的杜门眼线,咳!我们又怎能真正脱身。”肖岚璇所受内伤更重,在床上甚至没法安静打坐,淤血一口又一口吐出,到后面甚至咳出鲜血。

“把我这颗药王十全丹也服下吧,小心留下暗伤。”叶南星将手中丹药递给肖岚璇,“毕竟你因双剑合璧所受反冲更大,还逞强与那夏悲秋一战,若不是他也疲弊至极,你差点就死在他的双刀下了。”

肖岚璇也不客气,一口将两人最后一颗药王十全丹吞下,专心修补经脉的伤势。

内功极为特殊的叶南星经过一天的修整,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一直担心的天青逍遥散后遗症也没有出现,让他不禁松了口气。

“夏悲秋摆着张死人脸孤身赶来支援黄天鹤倒是说明了一件事:蝉衣与决明不仅将追兵分散给我们创造了反击的机会,还成功从重重包围中逃脱了。否则他一定会用这件事来动摇我们的斗志。”

肖岚璇心下稍安,药王十全丹的药力也开始发挥,咳嗽渐止。

“离开小院时,我们每人手中都有一颗药王十全丹与一颗药王生血丹,只要不是极其严重的伤势,都能迅速恢复过来。”

“我们只约定了在石城渡口汇合,别无联系方式,因此眼下唯一要紧的事就是康养伤势,我会在渡口找些营生,等蝉衣与决明一来,就能与他们接上头……”

叶南星看着眉头彻底舒展的肖岚璇专心养伤,不由剑眉微皱,又很快恢复清风明月的潇洒仪态。

……

“你说这是哪儿?”左蝉衣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大树。

“曲靖西南边啊。”真拙牵着马,搞不明白左蝉衣为何如此大惊小怪,“你说的嘛,向着东北方向一直跑,甩开追兵就一路向东,一直跑到江边上。我这不还没到江边嘛,你就醒了。”

左蝉衣挣扎着下马,落地时双膝还有微微刺痛,这种伤势必须静养一段时日才能完全好,他也不是很担心,施展开建木相,真气缓缓流过、暖暖温养。

“这儿是吕家冲,曲靖东北,你跑过头了。”左蝉衣扭过头去,看着路痴真拙,“但我们离开云南地界之前确实该来此一趟,一百三十余口人因为我们在这里摆脱了不死谷追踪而枉死。”

“跟我来。”左蝉衣迈步向前,从后山密林中走出,那棵残留着虎掌功攀爬痕迹的大树被他留在身后。

一年前的自己,连力道都控制不好,竟然留下了如此明显的痕迹。若不是夜深雨重,早就被刘远发现了,亏他还一直以为自己飞身上树神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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