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募兵,哪有兵卒啊?”

“你忘了,皇城外有虎威营近四万多兵马呢。”

“那还有将军们从何而来?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苏昂沉吟片刻:“我保举三人,一人乃绀州人士,姓李名逢,字尧章,此人现任绀州典兵都卫;另外两人是两兄弟,抚州人士,长兄赵德,字功文;其弟赵岩,字武辉,均在抚州州牧手下当差。此三人或可帮我。”

“好,我这就给陛下上折子,让把人给你要来。你放心,朝廷的钱粮会不遗余力的供给你。”

“多谢。我先去校场看看。”苏昂起身朝着校场而去,他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等不及招募新兵了,也等不及让杨固一点一点去处理各地军饷的事了。

就在这时,一道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传来:正月十六早朝后,于皇城白虎街刑场处决一干人犯,所有在皇城官吏必须前往观刑。

这一道诏书是直接由中书省传下来,然后直接诏令天下的,并没有走刑部及其他各部的流程,也就说明这是天子直接下达的,一刹那间,官员人人自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苏昂走在前往校场的路上听说了这个消息,这一切迹象表明他的猜想越来越真了,所以他要加紧速度,只有手中有了兵权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变革前期有多顺,后面的反扑就会有多猛,禁卫军的那千把人手显然是不够的。

校场位于皇城外西北方向,是开国太祖皇帝建造,后面几代天子便一直在这里练兵,武宗皇帝时整个进行了扩建,达到了上百亩。后来慢慢的被荒弃,里面的箭垛、兵器架等等尽皆腐朽,点将台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和树叶,跑马场上长满了杂草,一切都显得那么荒凉,就像现在的赵国王朝一样。

“你是谁啊?此乃皇家重地,闲人赶紧离开!”一声呵斥声打断了苏昂的思绪。

苏昂转身一看,面前一个衣衫不整,喝得醉醺醺的人出现在面前,他满脸胡茬,头发蓬乱,摇摇晃晃地看着苏昂。

“喂,你聋了,这是皇家重地,赶紧滚蛋!”那人见苏昂纹丝不动,又呵斥了起来。

苏昂大踏步走上前去,一把将那人推倒在地,将怀中昭武校尉的印章拿了出来:“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不是闲杂人等!还有陛下让你看守校场,你却每日饮酒,看我明日如何处治你!”说完苏昂就离开了,只留下那人骂骂咧咧地半躺在地上。

正月十六终于到了,这一天注定要被史官好好地记录在赵国的史料中。

一大早白虎街刑场上就站满了禁卫军,刑场四周的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一队十人袒露着右臂的刽子手抱着鬼头大刀神情冷酷地站在刑台上,一阵寒风吹来不自禁打了个冷颤。这样的架势登时引来围观百姓们的窃窃私语,大家都在猜测着,谁也不知道今天这个刑场上谁的人头会搬家。

早朝的钟声准时响起,众大臣从景阳门鱼贯而入,今天的氛围格外沉重,没有人说话,大家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着。

这天的桓冀来得很早,等一众朝臣走进正阳殿的时候他就已经斜倚着龙椅半躺着了,身上盖着厚厚的长被,脸色很白,嘴唇有些发青,精神萎靡。谢化中站在左侧,太子桓绍站在右侧。

今日的朝会所有在皇城任职的官吏全部到齐,众人行礼后纷纷落座,静等桓冀开口。桓冀微微睁开眼睛,向谢化中点了点头。

谢化中向前一步,展开黄色锦帛,大声宣读起来:“天子诏令:因黄公辅学识渊博,统领朝臣有方,敕封太子太保,着一品衔,兼宰相一职,即日入东宫讲学;因上卿杨固处理政事得当,封御史大夫,正二品衔,协助宰相统领百官;封昭武校尉苏昂为昭武将军,正二品衔,即日于校场练兵,持天子令箭,可便宜行事。其余诸人官职不变,由吏部登记在册。钦此。”

第一封诏令内容宣读完毕,谢化中将锦帛放在龙案上,又拿起了第二封锦帛。方才端坐着的众人纷纷伸长脖子等着,他们心里清楚这个锦帛才是重点。

“天子诏令:今有兵部尚书谭善、侍郎刘护,刑部尚书夏介,天州州牧方俊……及其余党三百一十八人,经查处贪墨腐败、结党营私、鱼肉百姓、以权乱法,依照赵国律法惩处,主犯一百三十二人,斩首曝尸,从党发配顺州以为劳役,众犯罚没家产,以作国用。钦此。”

门口的禁卫军迅速冲进大殿,从两侧抓出方才诏令上有名字的人,顿时朝堂上哀嚎声、求饶声不断。桓冀冷冷地看着一言不发。被点名的官吏有薛勖一党的,也有黄公辅一党的,其中还有三两个中间派的。

眼见向天子求饶无用,又转头向薛勖及黄公辅大声求助。薛勖冷汗连连,慌乱不定,想说什么看到桓冀冷冽的眼神只得又重新坐了回去。相较于薛勖的窘境,黄公辅倒是一脸淡然,彷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且慢!”就在一片闹哄哄的时候,突然从右侧站起一人,小跑着来到大殿中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如此刑杀大臣,恐天下动乱啊!”

这人乃是谏议大夫从堪,这人自来以头铁著称,前几年因不满薛勖打压寒门官吏出声声讨,差点被人陷害丧命,再后来因为不满黄公辅掌权,又出言讥讽黄公辅,惹得黄公辅想将他革职查办,要不是桓冀知道这人心存忠义,而且清正廉洁,只怕早就在朝堂上找不到这人了。

桓冀对从堪的行事有些无语,只示意旁边的桓绍让他把从堪赶下去,桓绍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做,谢化中急忙站出来招呼苏昂,苏昂挥手,禁卫军这才将从堪拖出殿外去了。

一时间再没人上前劝谏,毕竟像从堪这样头部是一般铁的都不会在这个时间上去触天子的怒气,再者这里的人基本都是人精,没有几个像从堪这样看不清局势,这出戏摆明了就是要为新壮派扫除一些障碍,以达到震慑天下的效果。

天子的舆车等在殿外。谢化中用力扶起桓冀,慢慢向殿外走去。桓绍眼睛滴溜溜一转,想借机溜出去玩,被桓冀一个眼神给吓了回来,只得有些不情愿的随桓冀登上舆车向白虎街刑场而去。

“黄大人呐,你看如今这般情形,只怕明日就该我二人的脑袋搬家了!”薛勖哭丧着脸拉住黄公辅的衣袖。

黄公辅冷冷地看了一眼薛勖,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迈出了大殿,他的官爵看似升了,从从一品的宰相升成了正一品,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降了,最明显的就是从此开始没有实权了,实权转到二品御史大夫杨固手里去了。

“老了老了,跟不上赵国的发展了。”黄公辅站在台阶上长叹一声,作为已经把持朝政近十年的他,说不贪恋权势那肯定是假的,但心里也清除,天子还是顾念旧情没有对他下手,一代权相要说没干过几件违法的事儿那是不可能的。

就这样,众人怀着沉重和恐慌的心情迈出景阳门,登上马车向白虎街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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