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王苏合和刘安之就把刘元之从床上揪起一同前往黄竹寺,山路越走越崎岖走不了,马车难行,一行人只得步行,

“这就是黄竹寺?这几间瓦房?怎么看也不像个寺庙啊?”

刘元之满脸怀疑的看着眼前坐落在五朵山腰竹林中的几间青砖瓦房,他实在看不出来这座民居和寺庙有什么关联。

山中时常有风,连成片的黄竹被吹得叶与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响声,靠墙的烟囱正冒着阵阵炊烟,站在院外都能闻到新出锅的馒头的香味,令人不禁放松起来。

王苏合走到门前停住一瞬,复又抬脚迈过门槛走了进去,直冲冲的往火房走,如同回了自己家。

“闻空,我饿了,给我上菜。”语气随意,此刻她再不是刘夫人,只有八岁的王丫丫,一个带着小和尚走街串巷、招猫逗狗的小姑娘。

人未到,声先至。

进屋,她撩起裙子就坐在了那因久用已被磨到光滑发亮的小木马扎上,闻空给她上了一碗白粥,一个自己蒸的馒头,两半切开的腌的刚好的咸鸡蛋,蛋黄油润沙软。

刘元之神情古怪的看着母亲的身影,浑然没注意到自己哥哥司空见惯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总是一个行事周全、举止有礼的大家娘子,少有这种行为。

只是刘元之幼时顽劣,刘兆素来不管家事,王苏合在幼子面前向来都是一副严母的模样,久了刘元之自然没有刘安之那般与母亲亲近,故而对母亲的本性了解不够。

“你们是丫丫的儿子吧,也请进来坐吧。

你们家老大不在,你们两个就是安之施主、元之施主吧,你们不认识我,我可是早就认识你们了。”

闻空出言邀请,兄弟二人也不客气。

只是听着这称呼,这下不只刘元之觉得古怪,刘安之也发觉不对劲了,就算熟识,可出家和尚不该了断尘缘嘛,为何还如此亲近。

“谢过禅师,小生有一疑问,您这黄竹寺为何不见佛塑香炉,恍若一民居?”

“三少爷所言不差,此处确是民居,佛塑香炉在外边。”

“外边?外边只有黄竹啊?”

“是极,院外黄竹是佛,天地为香炉。”

“黄竹是佛?天地为炉?”

“黄竹是佛,黄竹非佛;天地为炉,天地非炉。”

这话直叫刘元之听的迷糊,‘什么是佛不佛、炉不炉的。’

刘安之看闻空故意逗弄弟弟,跟他打机锋玩,心中不由得暗笑。

'这位禅师也是个趣人,怪不得能与母亲相识多年,这样也好,就算我离家走了,母亲也还有个可以说话的。'

看着弟弟满头雾水,刘安之忍不住解惑:

“傻小子,叫你平日里不学无术。

这释门有大乘、小乘之分,

大乘认为过去、现在、未来三世十方有无数佛,万物都是佛的化身,万物却不是佛。

禅师既把黄竹看作无形之佛,自然是修行大乘之法的。”

“安之施主所言极是。”

王苏合始终只低头吃饭,不参与他们这些无聊的打机锋。

饭吃完了,王苏合要上山转转、吹吹风、看看景,询问有谁要一块。

刘元之利落答应,他是不想跟这个古怪的机锋和尚呆在一块。

刘安之本想答应,却不料。

“安之施主留步,贫僧有些话要说。

请施主进屋拿一蒲团,跟上贫僧。”

闻空往外走去,刘安之不解但也赶紧进屋拿上蒲团与之随行。

二人走进竹林,愈走愈深愈高,行至有穷处乃是一山崖,崖上只有一顶仅可避雨的竹棚。

闻空走到竹棚自顾自地坐下,刘安之也有样学样,只是发现竹棚早已落灰。

“何时离家?”

这话听得刘安之心头一惊。

‘母亲这和尚朋友怕不是好人吧!’

“不必惊慌,这是你母亲写信告知我的。”

刘安之默然,只有一乌鸦自头顶飞过。

“多谢大师关心,还有几日。”

“可有师承?”

“缘分所致,并无师承。”

闻空听到刘安之的回答,伸手进怀中掏出一打叠起来的贝叶纸和一串念珠递给他。

“此乃我这一脉历代相传的法门,你既是丫丫之子,给你也不算传给外人。

此法名为《六欲禅白骨图》,内含释门白骨修持法前两步不净观、白骨观地观想图,

正合了玉鼎金炉之变,与你也正合用,再往后便只能靠你自己了。

这是贫僧用桃木制成的念珠,日日带着念经诵佛,你们兄弟三人各有一串,带在身上图个平安。”

刘安之接过贝叶纸和念珠收好,念珠一看就知道和母亲王苏合的是一块料子上出来的,神色莫名,若有所思,闻空见他欲言又止,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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