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直言,你我并不是外人。”
既然如此,刘安之也不遮遮掩掩。
“敢问大师,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理应如此。
丫丫是我的佛。
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无边苦海,只渡一人。
不用担心你走后的事,她在哪贫僧就在哪。
得了法就不要打扰贫僧修行了。”
闻空说完这番话,就转身面向山崖外闭目修禅,不再多言。
刘安见此便知也打听不出什么了,就老老实实起身拱手拜谢,漫步走在下山路上,心里想着:
‘得,也不用去问母亲到底怎么回事了,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下了山,问清母亲去向,便去与之会合。
…
王苏合手臂上挎一竹篮,看模样该也是从闻空的院子拿来的,正带着刘元之采着满山野花,红一朵、紫一朵,不拘颜色,有则采之。
心情看来也颇好,一边采还一边哼歌:“裳裳者华,其叶湑兮。我觏之子,我心写兮……”
只有刘元之倒霉蛋,嘴里一直嘟囔着:
“不来非让来,来了还被戏弄,抱怨了还要挨打,挨打完还要来当个采花的小弟。
谁能比我的命还苦。”
手中拿着一根捡来的树枝,对着面前的花草疯狂挥舞着,一番动作,花没采几朵,野草们都被实施了割头行动。
“安之,闻空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没聊什么,让我出门在外,一切小心。”刘安违心的回答母亲。
王苏合不满意的转身背对刘安继续采花,言语幽怨:
“果然是我生的两个孽障,士之你们两个一般货色,搪塞为娘的话都差不多,也不知闻空那家伙都给你们灌什么迷魂汤了。
一个个的,改旗易帜真够快的,没良心的东西。”
刘安精准的抓住了母亲话中的重要元素。
“兄长也来过?”
“来过。
闻空与为娘自幼相识,他师傅不渡坐化之后他就来了这开辟黄竹寺。
他与为娘有约,有重要之人离家就带来黄竹寺找他祈福,故而士之离家之前我也带他来过一趟。”
听到此话,刘安之心中叹息:
‘唉,闻空禅师用心良苦啊,今日方知爱屋及乌。’
“别愣神了,下山回府了。”
王苏合已经采够制皂要用的花,准备下山了。
“不跟大师说一声嘛?”
“不用管他,闻空一天两顿饭,不食晌饭,等他参完禅日头都落了。”
王苏合头也不回的招招手。
一行人只得下山打道回府。
…
回到府里,各回各院。
刘安之掏出闻空赠与的《六欲禅白骨图》翻看起来。
的确如闻空所说,与他正合用。
不净观意在三炼玉鼎,释门讲六欲:色欲、形容、威仪、言声、细滑、人相。
心脏、肺肠、肝胆、肾胱、脾胃、三焦六窍对应六欲,寻六生灵,为不坏。先观不坏,将六生灵依次容纳自身六窍,令其噬食六窍,为不坏;在其即将吞噬结束之时,打散其灵性,令之不生不死,反噬其精华,使得六窍新生,是为坏,既然新生,自然已坏。此为一炼,炼得胎光天魂,是为三灵之神。
又悟不净,不净有二法,一为观得他人死尸腐烂发臭为不净,尽吸尸气,使得自身变得僵硬失却灵敏、内脏迟缓、排泄不利,悟得己身不净,又备丹丸宝药,补养肉身,令其恢复;二为内观自身二十八不净物,令其尽腐,方明己身不净,又备一生灵,使其吞食腐烂之处,再法力灌身,复又自生。此为一炼,炼得爽灵地魂,是为三灵之气。
二者汇入玉鼎窍,引得幽精本魂,此为一炼,是为精。
三者合一,三炼玉鼎成矣。
白骨观对应金炉之变,讲求七铸金炉,有二法。
一为七圣金炉之法,吸收七种天生灵物对应七魄,补充肉身,每吸收一种,对应七窍就可生就一门灵决,最终无漏,只是灵决随机诞生,无法人为干涉,无用灵决也不是少见。
二为七魔金炉之法,吸收其中生灵之物对应七魄,不拘是人是兽,自然好找齐,每吸收一种,对应就会生出一门变化之术,杀伐极利,不过合七魄之物既然是取自生灵,那么难免受到生灵本性影响。
刘安修行的《蛊藏决》吸收六种至纯毒蛊的方式正合了六欲三炼,且更为便利,以毒代噬,免了养得生灵太过强大,灵智发醒,反噬修者自身,彻底吞噬六脏以至于身死道消的后患。
看完法图,刘安之起身走到窗前,沉默片刻,自顾自地说道:
“传道之恩实难消受,待来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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