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不悦道:“凭啥?”

我低着头道:“我宰的,埋的。”

“行吧行吧,就这样吧,荷包多少钱?我看看。”舌头想看那荷包。

我伸手在腰包里找寻,摸出来了这玩意给舌头看。

荷包很小,一只手就能托住。

按照常识,荷包里大概装着汗巾和票据,可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荷包是红色的,用料缝缝补补,却看起来很新,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安”字。

这个“安”字,是这只羊的姓名中有“安”还是想通过这个荷包来保平安。

不管是怎样,我有些愧疚了,很奇怪,在我现有的记忆中我从不对宰掉的“羊”愧疚,我将其归功于还未完整的记忆。

舌头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花样,骂道:“马的,确实是破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你自己收着吧。”“真不知道你为啥稀罕这些“羊毛”,每宰一只羊都得留点羊毛……小心哪天留了痕迹,把你害死!”他抱怨道。

“无妨。”

我将荷包在手中一握,然后将它丢了我的腰包中。

“走,趁着天还没黑,咱到扬州搞点酒肉!”

舌头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向前走去。

“良!这次你分的东西多,可得你请!”舌头嚷嚷道。

“行。”

我随意地应和了舌头一声,把手放在头顶的斗笠之上,将它缓缓压低。

我跟上舌头的脚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到了枯叶的心脏上,将他们无情碾碎,脚下尽是枯叶折断的清脆响声。

不留心这些声音的话还好,可若留心的话,这些声音就会变得很响。

仿佛那些鸟鸣声,猿啼声都消失了,整个森林都是枯叶被踏碎的响声。

我们两头狼,一步一步地踏过荒山,走过野岭。

途经一棵粗壮的歪脖子树时,我扭头多看了几眼,荒山还是那座荒山,野岭也还是那片野岭,没有了枯叶被踏碎的响声,鸟鸣声,猿啼声此起彼伏,仿佛一切如初。

可是,我知道的。

在已经看不到的地方,那棵树下埋藏着被我残杀的“羊”。

他将永远长眠于此,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他的家人也难逃厄运。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察觉到自身的异样,我必须尽快抛掉这没用的愧疚感。

羊于乱世,难以存活,只能沦为狼或其他野兽之食!

我为狼,岂能对羊心生愧疚?纵使是狼在此乱世,亦是刀尖舔血,虎口夺食,不纯之狼岂能活。

我们继续默默地走着,心里想着各自的事情。没过多久,我们来到了扬州城门口。

城门大开,人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舌头领着我走进一家酒楼,要了一壶好酒和几斤牛肉,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我默默地吃着,心思却完全不在食物上,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我宰的那些“羊”,他们或是求饶,或是咒骂,扰的我心神不宁。

“别想那么多了,喝酒!”舌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也拿起酒杯,仰头喝下。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热感。我咳嗽几声,放下酒杯。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舌头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烦心事。“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累了就好好休息,过几天在找活干。”舌头笑了笑,又灌了一杯酒。

“行”我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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