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成冷笑一声,道:“难定进止?扣留天朝及贵国使节,封锁消息,这叫难定进止?派人追杀天朝副使,甚至连自己亲娘亲妹都不愿放过,这叫难定进止?大监大人,你是太低估了乌孙王的能力,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判断呢?”“你……”,斛斯经面对徐世成犀利反问,不由张口结舌,难于应对。徐世成继续道:“且不说大宛乃天朝属国,当奉天朝令旨行事;单是使节被扣,便该立即有所行动;却畏畏缩缩,还在此争论人家是否故意,实在令人费解!大宛天马神骏潇洒、慷慨矫健,但今日这朝堂之上,本使似乎未见其神韵!”
苻融脸上一红,又扭头看看尔朱隆,希望他能有所表态。尔朱隆迟疑片刻,道:“大王,徐大人所言不无道理,莎车扣留使节确实不能容忍;但大监所虑也是事实,我国出兵势必直接与乌孙为敌;若我军先陷入战场,天朝救兵又不知何时能到,那才真是引火烧身,后果不堪设想。臣觉得还是先派使节至莎车交涉为好。”徐世成立即道:“交涉无异缘木求鱼!冯大人与我在乌孙朝堂与莎车使节多番辩折,事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满以为乌孙王会主持公道,没想到却等来那样的结果。大禄说派使交涉还不如说对此事甩手不管!”朝堂一时一片沉寂。尔朱隆脖子一梗,道:“就算要出兵也不能我大宛先出,几位大人先去调动于阗、疏勒等国军队,大家一起出兵。不能让我大宛单挑乌孙、莎车两国!”苻融立时连连点头。
徐世成一愣,转头看看冯野王。冯野王双手抚案,正色对尔朱隆道:“大禄大人,那我们便说清楚了,是不是于阗出兵,大禄便不再反对大宛出兵?”尔朱隆高声道:“正是!”冯野王起身来到阶前,对国王拱手道:“大王,那我们一言为定,我去征调于阗等国出兵,到时大王便下令大宛出兵!”苻融于座上略一欠身,道:“可以!到时全听副使大人调遣!”说完便连连咳嗽,或许是今日朝会时间过长,耗费精力过多,老国王脸色苍白,神情萎顿。
众人赶紧告退。回到世子府后,苻离一面吩咐安排酒宴,一面对冯野王不停道歉:“大哥,小弟无能!我原以为跟父王一说便可出兵,没想到父王还要召集朝堂众议,更没想到大禄、大监从中作梗,把事情搞复杂了!”野王一笑,抚着苻离肩膀道:“我原也没想到会如此复杂。但仔细想想,大王做法也没有错,毕竟出兵是大事,与群臣商议是必须的;大禄、大监所说也不无道理,他们为大宛利益考虑,无可厚非!”苻离愤愤道:“为大宛利益考虑便该立即出兵!徐大人说得很好,都乐那厮处心积虑,大肆扩张军备,迟早要把战火烧到我大宛国土。不如趁此机会,联合西域各国,狠狠打他一下。尔朱隆向来彪悍,不知此次为何如此怯懦!”徐世成道:“世子平日与大禄来往不多吧?”苻离道:“是不太多,我从记事时起便一直在长安,回来才三年多。尔朱隆跟了父王二十来年,他只听父王的,平素与我说话不多。”徐世成看一眼冯野王,二人眼神中都多了一丝隐隐的忧虑。徐世成道:“或许他反对的不是出兵这件事,而是谁提出出兵的。”苻离疑惑道:“徐大人此话怎讲?你是说尔朱隆是因为我提出出兵才反对的?”徐世成正要答话,冯野王打断道:“此事日后再说,眼前当务之急是去几国调兵”,略顿一顿,看一眼苻离,道:“世子日后所对局面并不简单,改日我再从容陪你分析应对,总不能让贤弟再蹈万年覆辙!”说到万年,二人不由眼圈又红,少年挚友,无猜无间,突然天各一方,突然又生死两别,怎能不让人唏嘘落泪。
野王道:“眼前有有三件事要办。第一,我连夜写一封奏疏,世子选可靠之人送到天朝,请皇帝发兵莎车;第二,明日一早,我与世子同去于阗,说动于阗王立即发兵;第三,徐兄,辛苦你跑一趟疏勒,请疏勒王也发兵。疏勒国向来唯天朝之命是从,徐兄一去应该就能马到成功。”徐世成点头道:“于阗、大宛若发兵,疏勒必定发兵。不过还是烦请世子修书一封,就说世子不日将亲自领兵,进军莎车,请疏勒王派军会师。”野王连连点头道:“看来我们想到一起了”,又对苻离笑道:“贤弟,在西域还是得打你的大旗才行!”苻离拱手道:“大哥说哪里话,此事既为万年报仇,又为救昧蔡大人,更为大宛国之安危,小弟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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