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洁和白木生齐齐赶到了楼上,见了这一幕,也是微微发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玉贞只觉两耳一阵轰鸣,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阮念尘从窗缘上跳下,径自越过恶少的尸体和冷怀璧,扳住了叶玉贞的肩,低声喝道:“叶玉贞!”

叶玉贞的身子又震了一下,一恍神,抬眼看见阮念尘含着浓浓警告之意与几分焦急的眼神,方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她本人是第一次动手杀人不假,可在其余人眼中,自己应当是一个久经磨砺身过百战的侠士,对这种事应是习以为常,不该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才是。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努力令自己表现得自如些以免旁人生疑:“啊,没事没事,方才太累了。我能站得住的。”轻轻推开了阮念尘的手,并暗中捏了他两下,以示了解和感谢。

还好,虽然推他的手兀自有些颤抖,但语音总算是控制住了,听起来很平稳正常,没将她内心的余悸暴露出来。阮念尘回头瞥了一眼地上尸体,既是向另两人解释也是为了宽慰她:“刚才也是没办法,毕竟到了危急关头。”冷怀璧并未发觉异常,懊丧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他还要拼个鱼死网破。”

事情结束了,该收拾的还是得收拾。几人说话间帘子后的歌女已纷纷抱着乐器离开,另有伙计上来清理打碎的东西,撤去布置。

恶少衣物及随身的物品既已都在地上,其中没什么特殊的东西,他们判断恶少和那伙黑衣人没有联系。几人也准备下楼了,阮念尘故意上前几步,拾起恶少的那柄扇子,啪地甩开,居高临下俯视着恶少尸体,半是讥讽半是轻蔑地冷冷道:“扇子不错。”说完又一扬手将扇子扔回到他身上,拂袖离开。

他羞辱恶少之举,意在进一步减轻叶玉贞的负罪感和心理压力。叶玉贞下楼时的动作还有些僵硬,阮念尘赶上去,不着痕迹地轻轻拍了拍她肩:“还好么。注意点,千万别露了马脚。”

叶玉贞低声道:“没事了。谢谢。”言毕又苦笑了一下:“我...我到底还是杀了人了啊。”

阮念尘也叹:“难为你了。”

前边白木生走得一瘸一拐,时不时要靠玉洁搀一下,想必是伤得不轻。回到大厅,老板娘对着几人又是一阵恩一阵谢的。冷怀璧犹疑道:“出了人命,只怕官兵来了不好收场,要不我们还是帮忙善一下后...”

老板娘把手一挥:“嗐!他打死了那个大侠,我还只怕官兵不来呢!你们放心,官府上我自与他们理论去。”说完招呼着柜内伙计多多拿来银钱报酬,又拉着玉洁的手,喜欢得不得了:“真是好俊大姑娘,干脆真留我们楼上得了,保证短不了你用度。”

叶玉贞笑道:“不成的,这丫头懒得很,叫她天天吹弹,只怕干不了半月就给你卷钱跑路了。”

几人从楼里出来,向客栈走去。空气方才还有些沉闷,被老板娘他们一冲,也多多少少释然了。毕竟...也算是为民除了一桩祸害。叶玉贞掂着手里沉甸甸的包袱,莞尔道:“这下一路的盘缠可算是够用了,以后路上轮流拿,别邪魔未除,咱几个大侠先让银子给压死了。”身后的白木生和玉洁齐齐扑嗤一笑,叶玉贞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小白,你的伤怎样?”

闻言,白木生脸上的笑容僵了,转现尴尬与歉疚之色,几步并作一步一瘸瘸地赶上来,样子有些滑稽:“抱歉,几位前辈。刚才是我冒失,才把事情弄成这样的。”

其余几人停了下来,阮念尘拍了拍他的肩:“无事。你尽力了。”冷怀璧也道:“队友身陷险境,你还年轻,情急也在情理之中,不必太过自责。”叶玉洁冲过来挽住他的一只胳膊,连连摇晃:“就是嘛就是嘛,多亏了小白你,我才没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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