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乌竹也挥笔攻了上去,研丹调动周边的几块巨石去围堵阻截他的退路,冷怀璧在四人夹攻之下顽强地搏斗着,一时间仍然不落下风。纸样洁白轻薄的巨网带着削铁如砍瓜切菜般的势头朝他不住袭来,夜浓一边消失,传送,偷袭一边制造更多的墨点,轰隆作响的巨石不断地绊手碍脚,更有一柄精锐难当的笔枪朝他团团刺来。冷怀璧将一把“寒魄”舞得密不透风,山门七年沉潜修习到的过硬剑术替他支持着,但支应如此复杂诡异的对手仍感吃力,地上斑斑点点的墨迹中溅上了血,活人的血。

红雾从四面八方拢来,越聚越浓,浓到令人已经看不清四人的面目,只能模糊地看到一点身形。“桀桀”狞笑与“咯咯”媚笑此起彼伏,仿佛四个幕布后的魑魅魍魉。冷怀璧并无惧色,沉稳地用剑锋划破一层层浓雾,挑开向他击来的兵刃,真正做到了人剑合一,如同落入红绡帐里的一团球状闪电。“轰”地一声他没能避开一块冲他迎面撞来的山石,被弹到了崖下。他挥动寒魄感觉触到了一块像是地面的,旋即一点剑尖在其上撑住,立稳身子。

浓雾略散,前方来时记忆中的一块巨石现已被挪走,面前现出一株枝干虬结,瓣艳蕊秾的老梅来,树身欹斜奇崛,漆黑的树皮布满盘刻迂折的深深沟回,花色红得凄艳无比,如同要滴出血来,风吹过时间或带下一两片花瓣来,兜兜转转地飘下崖去。“剡”地一声乌竹落到他的身边,他马上回转身来,举剑对准乌竹,两柄同样沾满无数鲜血的利刃,两名同样技艺超凡绝尘的剑客,一正一邪,在这一刻对峙。晚日西沉,残阳斜照,两人的侧颜、发丝、衣角、兵刃都被箍上了一圈赤金的镶边。又是“剡”“剡”“剡”三声,“墨”、“纸”、“砚”也分别降到了二人身周。

冷怀璧眼中闪烁着一派凛然,乌竹的双眼本来像一潭死水的,此刻映入了夕照,也如两粒跃动的火焰般。冷怀璧双目如炬,微微扬起头,扬声喝道:“——是男人,就同我一对一地打,以决胜负!”另三人面面相觑,仿若觉得可笑,不约而同地“嘿嘿嘿”起来。既然能够以多胜少,那他们又怎会给他这么便宜的机会?

乌竹沉默不言,攥着笔杆的骨节渐渐收紧。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自然清楚,可不知是不是他几百年行尸走肉生活中仅余的一点血气被激起,他猝然点了头:“好!君芷,夜浓,研丹,你们三个都退开!”

三人大惊,纷纷欲提异议,这时研丹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感应到了什么,扶眉品察了一会道:“噫!不好了!西首半里有处机关被破开了,想是那个穿黑衣的小子干的!”纸、墨两人又是一惊。乌竹道:“正好,你们便去处理那边吧,这人交给我一人对付。”三人这才有些不甘但不得已地传走了。

于是留下一人,一尸,一侠,一魔,一剑,一笔,一正,一邪对峙。腥风挟着梅花的芳香混成一股奇异的味道掠过两人之间。冷怀璧沉声道:“开打吧。”乌竹向下瞥了一眼,冷怀璧一只膝弯和一侧肩膀都在流血,出声道:“你有伤,这样打不公平。”

冷怀璧摇头:“这一点不碍着行动。”谁知乌竹突然倒捉笔杆,在自己身体上同样的位置猛划了两笔,登时衣开皮绽,伤处翻出一片死白的肉,旋即冒出一股股紫黑的污血。冷怀璧不禁在心里敬佩起这个对手来。好!是条汉子!

残阳如血,红雾如血,片片落梅如血,两人身上流出的血,更是‘如血’。

两人后足分别蓄力,几乎在同一瞬间腾空而起,挥刃向对方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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