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亦褚带着大军已经走了数日,呼吝珏在穆可妍向可汗请旨恩准后,成为了元妃宫帐的侍卫统领,负责元妃宫帐及周边的安全护卫。
可汗在大帐内呆坐着,穆可妍见众大臣都已经陆续离去,自己朝可汗施礼后便缓缓离去。
徒步走回到自己的宫帐,迈入帐内,刚坐下用手轻柔额头,见梅朵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穆可妍示意:“都退下吧!”
梅朵近身上前,用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缓缓道出:“公主,丽妃那儿怕是出事了?”
穆可妍面带柔和,语带轻柔:“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丽妃与好些个男子有私,昨夜还有人亲眼目睹有人从丽妃的宫帐里出来”梅朵的话说的格外认真,似乎真有其事,穆可妍沉默许久:“不用管它,随他去吧!只是告诫我宫帐的侍女、侍卫、奴隶等一应,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闭上嘴,不许乱嚼舌根,论人是非”
梅朵会意,格桑也听得明白,暂作歇息,穆可妍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徒步出了宫帐,权当散步,到了大帐,听闻可汗已经回了自己的宫帐,穆可妍信马由缰地走着,想着梅朵告诉自己的话,不免有些惧怕的情绪在身体内蔓延。
寝帐内,穆可妍来回踱步,很少主动找可汗,也很少到可汗的宫帐,如今为了心中那点痴念和惧怕,她屏气凝神,博尔扎将军从内走了出来,见神色凝重的穆可妍:“博尔扎见过元妃,您是来找可汗的?”
穆可妍点了点头:“博尔扎将军免礼,可汗在里面?”
博尔扎站定后,朝她点了点头,穆可妍掀开宫帐的帘子,径直走了进去。
瞥见可汗若有所思,穆可妍想要退出去,可汗似听见了动静:“你怎么想起过来了?”对于穆可妍为数不多的几次主动到他宫帐,他的心中是窃喜的,穆可妍带着自己心中的问题走了过去:“可汗平日比较忙,也该多注意休息,不然伯颜帖阿姐会很担心。”
可汗自从决定了纳亦褚领兵出征后,便很少去穆可妍的宫帐,似乎故意冷落他,此时见到她的到来,可汗紧握穆可妍的手,她手心冰凉,脸色略微发白:“是怀孕辛苦,还是没有休息好?你这个样子,你阿姐才会担心你,本汗陪你回去吧|”
穆可妍想要拒绝,可是却找不到任何拒绝的借口,从可汗宫帐出来,到回到自己的宫帐,穆可妍都沉默不语,坐定后梅朵端了奶上来,穆可妍喝尽后才将自己的心绪稳住,将众人都遣到了帐外。
可汗见穆可妍今日似乎变得更加的小心翼翼了,甚是担忧:“你今日怎么了,难道是这些日子的冷落,你不高兴了?”
她强作镇定,摇了摇头,终还是开了口:“可汗,妾是说如果,如果可汗身边的女人,在跟了可汗之后,若被可汗发现与他人私通,可汗会如何处理?”
并排而坐的俩人,可汗将穆可妍揽入怀中,不可置信的看着穆可妍:“如果真有,得看这个女人是否值得本汗成全她的私情,只是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若有恐怕也是死路一条,在劫难逃”
面对可汗这模棱两可的答案,穆可妍将自己的手紧握成了拳头,让自己看起来比较稳重,小心掩藏自己身体内散发出那不安的情绪。
自可汗离开后,得到的结果言犹在耳,完颜淑毕竟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要怎样才能保她一命,是个近倆月来的穆可妍考虑得最多的问题,梅朵和格桑那边传来的消息也一日比一日多,完颜淑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
这日可汗踏进了穆可妍的宫帐,瞧着他的神色略有不对,不待穆可妍开口,可汗率先问了出来:“你最近可有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穆可妍端着杯子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故作不知:“可汗是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难不成又是关于妾的那些?”将杯子放在可汗的手中,继续说着:“可汗的王庭,妾自从来了以后,什么流言蜚语,风言风语的,妾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这样的传言,为何会传出来,伯颜帖阿姐的宫帐自问是没有的;而妾的宫帐早已经下了缄口令不许乱嚼舌根,又是谁将这些话几次三番的传到可汗的耳中?”
经她这么提醒,似乎这些问题,可汗已经有了决断,接着便转移了话题:“纳亦褚派人回报,完颜部的内讧已经平息,完颜桀继承了王位,会将他最珍视胞妹送到王庭为质?”
穆可妍听着可汗的话,不经意的一笑,可汗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你是想到了什么?”
“可汗这是在取笑妾的智商,还是可汗自认智商不如妾?”
可汗似乎很喜欢与穆可妍的谈话方式,俏皮而大胆,谨慎却不失风趣:“你倒是说说看?”
“当初可汗让纳亦褚将军领兵过去,就是想要达到这么个目的,如今一切都已按照可汗的部署达到,妾只是觉得既为人质为何不送个男的过来,送胞妹过来,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穆可妍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和猜测和盘托出后,却见可汗哈哈大笑。
她没有理会可汗,只是觉得自己这些话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对,从前可汗身边有谁,会来谁,他一点也不会在意,如今纳亦褚才走了多久,眼瞧着要凯旋而归,她不禁反问自己,难道真的不喜欢可汗再有别的女人?
可汗见刚才还夸夸而谈的穆可妍,瞬间的功夫便坐在铜镜前沉默不语,可汗双手搭在穆可妍的肩头:“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若是照你所说,你觉得本可汗要不要接受这醉翁之意?”
穆可妍听着可汗的询问,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依旧陷入沉默中,她心中何尝不明白,可汗是草原的英雄,身边女人多如草原的牛羊,这样的事,难道妾说不愿意,可汗就真的不接受,伯颜帖阿姐跟了可汗十几年,这一路走来,又可曾愿意可汗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
她回身看着可汗,可汗却半蹲在她面前,似乎很在意穆可妍的想法,很急切地想要知道她心中对于此事的看法:“告诉我,要不要接受这不在酒的醉翁之意”
可汗的目光炙热,盯着穆可妍,那急切的心思,穆可妍很矛盾,如果说不愿意,是不是自己真的在意可汗;如果说愿意,自己又算什么,从内心深处想要追求的唯一,从一开始就是不切实际的妄念,她真的很矛盾,低着头不敢正视可汗的目光,低声的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矛盾痛苦,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不能自拔,不能自救,迷茫的内心令自己只能在这泥沼之中渐渐沉沦。
可汗放开了紧握着穆可妍的手,起身退了几步:“好好休息”
即落的话音,可汗已经快步走出了宫帐,他的内心是多么希望她深爱的女子在意她,听她说出不愿意三个字,可是等了许久,等来的竟是不知道三个字,他的心似乎隐隐作疼。
穆可妍目送可汗离去后,简单收拾后,斜躺在卧榻上,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心中有些许释然,也许是怀孕的缘故,才会让自己有了不一样的情绪,就算与纳亦褚之间成为过去,而可汗于自己而言,不过是孩子的父亲,仅此而已。
自从那日可汗离开后,穆可妍便再没有去过大帐,推脱自己的身子不爽,可汗与可敦伯颜帖都欣然同意了。不多日,传来纳亦褚凯旋而归的消息,穆可妍在宫帐听着梅朵的话,只是心态平和地回应着:“知道了。”
梅朵、格桑两人这段时间赫然发现,自从可汗那日离去后,并没有再踏足过此处,而自家公主的情绪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对于纳亦褚将军的事,她从前是十分在意的,如今这般,却令俩人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何。
穆可妍似乎看出了俩人的担忧,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你们俩从小就跟着我,我也不打算瞒着你们,纳亦褚将军此战之后在王庭的地位会扶摇直上,而我与他今生总归无缘,所以我决定放下”
俩人听着放下,都惊讶不已,瞧着自家公主轻抚着肚子,生怕会做出什么傻事,俩人异口同声得问着:“公主,您说的放下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话音未落,却被穆可妍生生打断:“为了他能好好的活着,只能将他放下,葬在心中最深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能触及的地方”
格桑和梅朵听着穆可妍说出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其实穆可妍做出这样的选择,不过是因为完颜淑闹出的风波,他恐惧手掌生死大权的可汗,讨厌这可恶的制度,她不想生活在这里,不想面对这些不公平的桩桩件件,更担忧完颜淑的事,若是可汗知晓后会如何处理。
又是数日过去了,穆可妍在自己的宫帐附近散步,呼图赞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臣呼图赞见过元妃”
穆可妍掩面喜极而泣,目光盯着略带疲倦的人:“呼图赞叔叔,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兄长可是盼您盼得厉害。”
呼图赞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大肚便便的穆可妍:“不负所托,一切安好”而后便走开了去,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她此刻的状态不知是为谁喜,为谁悲,梅朵见状,立刻提醒道:“这帐外人多眼杂,恐生事端,公主还是回到宫帐去”
面对梅朵的担忧,甚有道理,回到宫帐,换了身水蓝色的服饰,着简单的发髻,垂落腰间的长辫衬托着大腹便便的她,散发出别样的韵味,刚坐下来,格桑匆匆走了进来:“公主,完颜部嘉公主求见”
完颜嘉,她将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想必是完颜嘉,昨日才到王庭,今日就过来见我,不知她意欲何为:“请嘉公主进来吧!”
人还未进帐,声音已经先到了,远远便有一个清脆的声响:“完颜嘉来的突然,冒昧打扰元妃了”话音即落,人已经站在了穆可妍眼前,紧着施礼。
穆可妍顶着孕肚,起身走到其跟前,完颜嘉已经吩咐人送了好些东西进了宫帐:“这些是给元妃的见面礼,请勿推辞”这一举动倒让穆可妍十分不好意思,陪笑着,完颜嘉又道:“可否与元妃单独谈谈?”
宫帐内,侍女皆是一愣,这个嘉公主真是直脾气,不拐弯抹角,穆可妍挥了挥手,格桑与梅朵带着众人都退到了帐外候着,见四下无人,完颜嘉收起了刚才大咧咧的脾性,一本正经地说道:“早就听闻可汗有个最宠爱的女人,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
有事相求,必然先夸赞一番,穆可妍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嘉公主有话不妨直言”
“我寡居三年,这次到王庭,不过是不想看王兄继承王位后对宗亲的大清洗,我不想成为可汗的女人,而且我想元妃也不会希望我成为可汗的女人,所以请元妃帮我。”
嘉公主的话说的很直接,穆可妍刹那间却摸不准她真正的意图,只是不紧不慢地回道:“若我没有猜错,嘉公主与丽妃应该算是同宗同族的堂姐妹吧,这件事嘉公主为何不找丽妃,来找我?”
她听着穆可妍言语间的意思,恐是不想帮她,面露难色:“不瞒元妃,我与完颜淑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从小不睦已久,以她今日在王庭的地位,恐怕也帮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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