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徐婉宜所料,江夏郡王先是联合宗室,接着在陛下面前抹了几滴眼泪,一味地自责自己教女无方。

又说福昌县主年幼不懂事,一时冲动,愿意赔一大笔银子给枉死丫鬟的家人。

皇帝的态度有所松动,虽说关系不亲近,毕竟是堂兄,宗室凋零,难免顾念几分。

皇后一党见那御史年轻,无党无派,只以为是个愣头青。

却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女不教,父之过,横竖要扯到江夏郡王的管教不严上。

前朝争执不下,皇帝来重华宫时难免带了几分。

皇帝胃口不大好,徐婉宜见皇帝没吃几口,劝道:“陛下万乘之君,日夜为国事操劳,多吃几口才好。”

换作旁人劝,皇帝不是动怒就是冷眼,可偏偏是徐婉宜。

徐婉宜也不让人布菜,自己给皇帝盛了碗玉麦粥,“这粥滚得刚刚好,又好克化,圣上再用些。”

德全本要上前试毒,被皇帝一个眼神制止了。

皇帝就着徐婉宜吃了几口,赞道:“果然不错。”

等到宫人撤了膳,徐婉宜贴心地给皇帝揉着额头,皇帝才露出疲惫之色。

平时他是君主,真龙天子,天下万民的仰望,不会累,也不能累,只有在重华宫才松快,才能展现自己真实的,作为人的一面。

皇帝不说,徐婉宜也不问。

时间在重华宫这一方小小偏殿停驻。

一下子殿里只能听见呼吸,和炭火燃烧偶尔爆出的哔啵声。

“福昌太骄横,朕有心给她个教训。”

皇帝开口了。

徐婉宜自如道:“陛下决断就是,臣妾一后宫妇人,知道什么?”

皇帝握着徐婉宜的手,转头看着她。

徐婉宜手上动作一停,不明所以。

“卿卿多学着些,将来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徐婉宜把身一扭,不自然道:“圣上没吃酒,怎么就醉了?就算是皇后娘娘,也没有妄议朝政的道理。”

皇帝也不恼,“皇后是皇后,你是你。”

心内更多的隐秘却不好在这个时候让她知道,皇帝沉沉吐出一口气,没有在这事上多做纠缠。

*

皇帝已有决断,福昌县主一夜之间成了白身。

翠微:“现下只折了一个福昌县主,江夏郡王府丝毫未损。”

翠缕拿着把精巧的小锤,给徐婉宜捶腿,道:“福昌县主不过是丢了县主的名号,受了些刑罚,哪里抵得上三十三条人命?奴婢真是为那些枉死的丫鬟不值。”

徐婉宜懒懒道:“想必这回江夏郡王还在得意自己应变得快,皇后可不会这样饶过。”

皇后后头可还憋着招呢,就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翠微道:“这水搅得浑些也好,旁人就看不清这底下究竟是什么。”

江夏郡王心有余悸,要不是处理得快,险些就要牵连到自己了。

倒是郡王妃,见到福昌县主,不对,现在是白身的江夏郡王府小姐,受刑后的惨状,眼都要哭瞎了。

也顾不上什么婚期了,只说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议。

江夏郡王妃为了爱女,没日没夜地和郡王闹,要他把县主的称号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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