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这正是冷清露的算计。
畏惧,往往比尊敬好用。
一路上,几人相顾无言。
马车从南熏门方向进城,正经过繁华的承吉街。这时,车外的绛英出声道:“小姐,可是直接回府?”
冷清露微微掀起一角车帘,此地人潮涌动,是京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一,许多有名的商铺皆出于此。
不经意间瞥见了醉仙居。
醉仙居是当今京城最风靡的糕点铺子,上至耋耄老人,下至黄发小儿,俱是欢喜这儿的糕点。
先前叶娆与她讲了许多次这儿的糕点,她只是笑笑没当回事,今日既到了此地,尝尝鲜也是不错的。
遂道:“罢了,玉兰,去醉仙居买些云片糕吧。”
玉兰领命,下车往醉仙居方向走,马车在此地等候。
……
凌云阁内。
黎灿正笑盈盈同人讲昨日太师府发生之事,情到深处大笑不止。那笑,可不是简单的嘲笑,而是赵训延吃哑巴亏的讥笑。
所有人都以为是赵训延之过,可贺临霄却觉得未必不是人为。此事关乎政治时局,他也没有贸然发话。
黎灿是个笑面虎,表面是个纨绔子弟,但实则心机深重,事实上真正见过他的黑暗面之人只有贺临霄和季闻。
前些年赵帝一时兴起下设宫学,供皇子公主与重臣子女读书。黎灿与赵训延之间就有些不轻不重想摩擦。
黎灿会演,心脏。
至今还未与赵训延撕破脸,但背地里绝无往来,相看两相厌。
如今赵训延吃瘪,黎灿虽不能跳上去踩两脚,但嘴上说说还是很过瘾的。
“行了,瞧你那丢人现眼的样子。”贺临霄忍不住开口。
“啧!阿霄,你什么时候被季闻传染了,嘴这么毒。”黎灿不满道。
正在品茶的季闻转头瞪了他一眼。
“哎呀阿闻,好不容易我们三人齐聚,你还品劳舍子茶。”黎灿怂恿道,“喏!上好的名酒——锦江春。”
“这你哪来的?”季闻放下茶杯,饶是他素来沉稳,如今也有些好奇。
锦江春的酿酒古方十几年前就失传了,酿酒大师也仙逝已久。如今这酒可谓有价无市,一坛价值连城。
黎灿呵呵一笑,不以为然道:“酒不就是用来喝的么?”
季闻盯着他。
“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黎灿实在招架不住他的眼神,坦白道,“我爹在宫里顺的。”
季闻俊美无俦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这你也敢?黎大人也敢做?”
黎灿笑而不语。
“假的。”贺临霄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直接戳穿,“黎大人前不久在宫里立功,陛下赏的。”
季闻明显松了口气。若是真从宫里顺的,他家九族可就说没就没了。
黎灿看他那窘态捧腹大笑:“阿闻,你真是愈发蠢了。”
“滚。”季闻不甘示弱,誓要驳回面子,“狗可不会发癫。”
竟骂他是狗,黎灿气得口不择言。
气氛正活跃,厢房的门被敲响了。
“进。”
贺临霄的贴身侍卫陌尘进屋对着贺临霄悄悄耳语,贺临霄听完便匆匆离开,从始至终两人没能插上一句话。
“你怎么不问问他去做什么?”黎灿好奇又猴急。
“他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季闻十分坦然,“你就别问了,反正你也帮不上忙。”
黎灿彻底无语,陷入沉默。
这俩朋友还能不能扔了?
另一头,贺临霄骑马赶往辅国侯府。陌尘接到于不悟的密函,将于今日进京。
于不悟,贺临霄的启蒙武师,先前任左金吾卫,后遇变故,辞官回乡,退隐江湖。
念在与贺云标私交甚笃,便私下教导贺临霄武艺。
可惜他行踪诡秘,无人知晓他这几年去了哪里,遇到何事。除非他主动来找,否则没人知道他在哪。
也不知他此次进京所为何事。
贺临霄想着想着,见前路有一处马车,不好绕道而行,便匆匆勒马。
此处是承吉街,虽然道路开阔,可禁不住人流涌动,商贩来往,宽敞的大路也显得窄小。
“陌尘。”贺临霄轻声唤道。
主仆二人心有灵犀,陌尘点头驾马向马车方向驶去。
陌尘不多时回来,面露难色。
贺临霄皱了皱眉,何人在京城如此嚣张。
陌尘低声道:“世子,是太师府大小姐。”
贺临霄挑了挑眉,还没去找她,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陌尘自幼守在贺临霄身边,知晓他素来不近女色,身边也没有什么莺莺燕燕。今日这表情,倒像是起了什么别的兴致。
贺临霄骑到马车一旁,翻身下马,他生的俊朗,动作又极为利落。令街上的娇小姐移不开眼。
贺临霄只是勾唇笑笑,那些姑娘的脸早已绯红。
陌尘在心底叹了口气,平白生了这么张好脸,可惜身边两个姑娘影子都没有。
“这位小姐,许久不见。”贺临霄走近马车。
绛英想拦便与陌尘打斗起来,两人势均力敌,分不出高下,彼此僵持着。
眼见贺临霄离马车越来越近,绛英心中着急,却无法摆脱陌尘的缠斗。
贺临霄掀起车帘一角,似笑非笑,看起来狂傲不羁,意气风发。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马车内一名妙龄女子的面容显露出来。不同于往日的娇艳欲滴,今日一身月牙色衣裙,衬得愈发冰肌玉骨,其蛾眉螓首,朱唇皓齿,如远山芙蓉般令人遥不可及,清冷的像首宋词。
虽是王孙子弟,阅过美人千万。于他而言,美人不过是粉红骷髅,他曾经一口笃定自己不会中美人计,如今却被狠狠惊艳。
“这位公子特来寻我,所谓何事?”冷清露不冷不热道。车内的落樱纷纷俱是紧张起来。
本想杀完冷清源不留破绽,不让人怀疑,偏偏这下倒好,遇上熟人了。
“我上街偶遇县主,觉得碰巧,就上前打个招呼。怎么,县主才过了一日就不认人了?”贺临霄勾了勾唇,不紧不慢的打趣道,“未免也太无情了。”
冷清露恍然,难过莫名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便礼貌回应:“不知是辅国侯世子,是我失礼了。”
“不必如此客气。”贺临霄摆了摆手,放荡一笑,“我世子确实是特来寻你,不过如此不太方便。能否让我上车说话?”
冷清露心中纳罕,她与贺临霄并不相熟,这人却主动找上门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冷清露按耐下心中疑惑,礼貌微笑:“自是可以。”言毕冲丫鬟使了个眼色,几人心中担忧却只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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