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喧哗沸腾,陆续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
“卫梁司查办案情,闲杂人等,就此止步离去!”
一道嘹亮的声音越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随之缓慢挤进来個魁梧身形。
那人是個粗犷汉子,约莫三旬年纪,面部沉毅,臂膀肌肉虬结,披一袭乌黑袍子,龙行虎步间,背后朴刀竟在隐隐轻鸣。
汉子身后,跟了個褐衣学童,东张西望,俨然没有一丝惧怕神情。
学童面容尚有稚色,但已隐有俊美之姿,脚步稍慢了些,就听见汉子声音响起:
“李言喻,跟紧咯,不然回头让你一個人走夜路。”
“别啊,魏叔。”学童苦焉着脸,甩命似地使劲摇头。
汉子嘿嘿一笑,一把按住那拨浪鼓似的小脑袋。
随后向前撇了一眼,恰与那青衫公子对视相望。
人群渐次散去,依旧留在此处的,或多都是些修行之人。
“宋教习?”学童歪了歪脑袋,望向宋离,眼睛里露出疑惑不解。
他对于这位新教习的印象,谈不上好,也算不上坏。
只是如今看来,没那么简单。
魁梧汉子抱拳作礼,“在下魏铮,隶属卫梁司。”
宋离颔首,亦是抱拳还礼,“在下宋离,镇魔司斩妖人。”
“原来是镇魔司的兄弟,幸会幸会。”
汉子敞怀大笑,全然没有因双方派别对立,就与之方枘圆凿,格格不入。
言语之际。
一阵香风扑来,夹杂着女子的温柔嗓音:“确认过了,这具尸首,的确是张若繁无疑。”
王静萱款款走来。
她美眸轻眨,望了一眼早已打捞上岸、装上板车,以白布覆盖的尸首。
饶是心有余悸,用玉肘顶了顶宋离,轻声说道:
“这具尸身,明显死去多日。可这期间,张若繁明明在书院研学修业。
也就是说......那‘张若繁’早就被邪祟冒名顶替!”
魏铮无意关心两人言语,故而有意秉耳不闻。
只是方才路过,瞧见此处人声鼎沸,出于责任操守,才特意来此一观。
况且,考校学子文路长短的“春考”,已经悄然铺开,书院学生各自持笔落座,答卷问心。
魏铮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能明白,此处考场,已然有人落座其中。
后来者居上这种事,搁哪儿都会是一桩美谈。
可假若有损半点仁义道德,魏铮宁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也不愿事后叫人嚼烂舌根。
更何况,李言喻的试题不在此处。
魏铮以拳击掌,正色道:“既然有两位早先查验此事,那么魏某就不去打扰了。”
只是转身没走出几步,心湖之上就蓦然闯入一阵怒喝声:
“魏铮,他是镇魔司之人,你为何不去扰他清净,延误时机,拖累与其站队之人的春考排名?”
魏铮顿了顿,眉头紧皱,眼眸深处愠意溢落。
同样以心声回应那人。
“滚你娘的!”
那人心湖之上,勃然一震,宛如春时惊蛰,天雷乍现,转瞬又如盛夏雷声四起,狂风怒号,兴风作浪大闹一场。
字字如雷动,遽然惊鬼神!
震得那人肝胆欲碎,呕血不止。
“魏叔?”李言喻拽了拽汉子的衣角,欲言又止。
生怕吓着孩子的魏铮,立刻如变脸似的,换了一张嘴脸。
他面色哂然,低头望向李言喻,温声道:
“言喻啊,可别去学你魏叔,要去学书院学宫里的夫子先生,以德服人。”
“知道了。”李言喻似懂非懂,点头如捣蒜,又天真地问了一句:“魏叔,去了那座逐鹿学宫,真能见着我爹娘吗?”
“或许吧。”
铁骨铮铮的汉子仰头看天,阴云浓盈,似有雨水落入其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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