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中年儒生正在里面读书,待看清楚进来的几人后,他脸上满是激动之情,急忙起身迎接。
“末学弟子徐立人拜见二先生。”
小童惊讶地张大了嘴,一向不苟言笑的徐夫子居然对面前这看不清样貌的身影如此恭敬地行师生之礼。
“这二位小友是?”徐夫子拿起温好的茶盏,给兄妹俩也斟了一杯。
“路上捡的。”季先生抿了口茶,简短地叙述了一遍捡到兄妹的经过。
徐夫子眼神中带上了些许柔和。
走了一路,陈夜早就有些口渴,拿起了茶杯就一饮而尽,一股热流从喉头涌向了四肢百骸,只是一口就有了饱腹感,身子也轻盈了许多,思绪也活络了起来
两人聊的多是在书院求学与授课的往事,徐夫子的脸上满是怀念。
“来的时候,学生不巧不在城里,好在还是赶上了,已经四十多年了,您还是风采依旧,学生我学艺不精,已然垂垂垂老矣了。”徐夫子叹了口气。
“无需感叹,知命者不怨。”
徐夫子点了点头,“和您说件事。”
他招手让青衣童子过来,“您看看这孩子,从小长在这里的,品行和学识都是我手把手教的,过完年就满十二了。”
“年后就来京城吧。”季先生应下了学生的请求,“我该回去了。”
“我送送您。”
一行四人来到了书院书楼旁的一处小院子,看不见的气机在这里缓缓流转。
小院里的假山,树木,溪流和其他物件按着某种规律在摆放,给人一种奇怪的不连续感。
“不必感伤,年后再来寻我便是了。”
季先生和徐夫子道了声别,带着两兄妹走到了正中央的一处空地。
“抓紧我。”他嘱咐了一句,主动握住了两人的手。
地面上的纹路一一亮起,形成了繁复的图案,迷蒙的光芒下,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
陈夜和陈月白有些在拒北城吃的那顿早餐都吐在了大树下,失重和眩晕感包围着两人,季先生手上传来的冰凉气息不断传来,才让他们好受了些许。
城里的街道上开着琳琅满目的店铺,烟雾从茶铺酒楼里升腾而出,两侧的行道混杂着沿街小贩的叫卖声和熟人之间的说笑;中间的大道有豪华或朴素的马车驶过,有时还能看见些奇怪的铁皮罐头,路口处穿着吏服的人员拿着红绿两色的旗子似是在指挥些什么。
兄妹俩已经看花了眼,长安不愧是一国首都,他们此前见过最大的城就是救济院所在的望阳城,大小不及长安分毫。
季先生带重新空着肚子他们找了家店吃过了午饭后,叫停了一辆马车,在马夫的吆喝下,向着城西而去。
眼前的门堂和北离书院从构造上几乎是一个模子建造出来的,只是规模宏大了几倍。远远望去,能看到东边明黄色的宫墙,却看不到书院围墙的边缘。
抬头看去,门匾上只有孤零零的“书院”二字,并不带任何前缀。
“二先生好。”
正是午休的时候,路上的学子看见白色人影后,纷纷行礼问好。随后大都把目光放在从未见过的兄妹两人上,成群结队的,往往还会和同伴悄声说些什么。
约莫走了二十分钟,季先生在一处空地停下了脚步,头顶上烈日高悬,兄妹俩的身上却没一滴汗珠。
一扇黑色镶金纹的门突兀地出现在了空中,季先生轻轻拉开了门上的铜环,白光从门中冒出。
陈夜缓过神来之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处院落,周遭栽着各式各样的草木花卉,平时生长在不同地区的植物在这里和谐地共存,一派枝荣叶茂的模样。
柳树下,须发皆白的老人拿着一根细枝做的鱼竿,坐着躺椅在小溪边垂钓。
“怎么还带了两个孩子一起回来?”老人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缓缓回头。
“孔老,给你的礼物。”季先生掏出一个白色的盒子,递给了老人。
老人接过了小盒子,随意地放在了怀里,却突然睁大了浑浊的双眼,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地打量着陈夜,直到看得少年有些发毛,他才重新开始垂钓,那拿着钓竿的手微微颤抖着。
“李师兄!”
东边草堂里趴在桌上打瞌睡的眯眯眼少年突然惊醒,揉了揉看不见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回来啦。”瞥了一眼兄妹俩,“难得见你带人回来。”
“给你的礼物。”季先生拿出了一个白色小瓶放在了桌上,“算一下他们的命。”
李师兄迫不及待地拿过瓶子拔开了瓶塞,用力吸了一口,脸上满是沉醉感,“有些混杂,不过是好货,多谢…呃…多谢师弟。”
好似瘾君子的模样使得一种不信任感在陈夜心中油然而生,这瓶子里飘出来的黑红色烟雾,怎么这么熟悉?在哪里见过吗…
“生辰八字有吗?”
陈夜摇了摇头。
“左手伸出来。”
陈夜把手摊开,放在了桌子上。
李师兄仔细看了一眼陈夜的长相和手相,掐指一算。
“咦?”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块罗盘样式的八角盘子,右手拨弄着盘子,左手则继续掐指,嘴里念念有词。
“咦咦咦?”李师兄眉头更皱,甚至肉眼可见有皱纹从额头上长了出来,两只手的动作不停变化,旁人眼中只能看清他动作的残影。
陈夜和陈月白张大了嘴,亲眼目睹了眯眯眼少年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人。
老年李师兄抬头,朝季先生有气无力地摊了摊手。
“他有问题…算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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