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跟着道:“自家骨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况且也没怎么样,又是在鞠场上,磕磕碰碰的,也难免嘛。都起来吧。”
刘嫦素知这老祖母因着爱屋及乌对刘买一向偏疼,原本也没指望在这里讨什么公道,便就伏地称诺。刘买得了台阶下,自然也连声应诺。
“太皇太后只顾着跟长主、梁王说话,还没篦头呢。”
侍御春儿与夏儿一前一后进来,一人手里托着只瓷盘,一只盘上放着成套的篦子梳子,一只盘上放着蟠螭纹铜镜。
窦太后虽眼睛盲了,每回梳完了头,总还要让人拿镜子前后照给她“看”。
“我来吧。”刘嫦每来长乐宫问候请安,凡遇着窦太后起卧更衣、用膳进餐,总要亲自服侍。这次因着想要看视孩子,就不得不倍加殷勤。
见春儿她们走进来,便起身迎上去,接了春儿手里的盒子,走去窦太后身侧屈膝而跪,笑道:“已经许久没有为祖母篦头了,今日倒赶得巧。只是有些时候没做,怕有些生疏了。”
“生不生疏的不打紧,重要的是有这孝心。”窦太后说着,身子往后挪了一挪,春儿见了,忙去取了背靠来放上倚着。
刘嫦一边为窦太后篦着头,一边把些民间市井中的新鲜趣事做玩笑似的讲说着,窦太后听着听着,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刘买见了,直气得瞪眼磨牙。窦太后虽爱宠他,到底是隔着辈分。他不能效其父跪伏在老太后怀里献殷做孝,又做不得女儿家贴身服侍的功夫以讨欢心,焉能不气。
刘嫦为窦太后篦罢头,又开始梳发。却早有两个宫女手里捧着浸了花瓣的赤金水盆跪在近旁。
刘嫦拿了瓷盘里那柄大号的紫檀木梳在盆里蘸了水,将窦太后那头篷密密的银发一小缕一小缕的自额前梳到脑后。
“怎么,你这梳子的一顿一顿的,不似往日顺畅,有心事?”窦太后忽的发问。
刘嫦一惊,见她睁着眼睛“瞅”着自己,明知那双眼睛是盲的,心里仍不觉发毛。忙把头低了一低,将那“目光”避开,讷讷道:“祖母慈悲,孙儿是有件小事特来求您的恩典。”
听说是求恩典,窦太后有些厌烦的摆了摆手,道:“有什么事就去找你母亲。我如今精神短了,乐得做个痴聋阿翁。”
“母后又在说笑了,您可是我们大汉国的掌舵人呢。”
门外款款走来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妇,走在最前面的是年过五旬依然风韵十足的馆陶大长公主刘嫖。在她身侧,身着上紺下皂曲裾深衣,戴凤鸟纹金冠,髻插五彩珠玉步摇的便是当朝皇后陈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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