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为虚构杜撰,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江浙之交的太湖流域,有一个古老的村庄,叫做郁家村。相传,春秋时期,郁家村是吴国大夫郁伯的封地,称为郁邑,后裔子孙便以封邑之名为姓氏。村里最宏伟的建筑是郁氏宗祠,供奉的便是先祖郁伯。
郁家村的北面是一片丘陵山地,当地人称之为“龙王山”。山脉呈龙形绵延之势,龙首位于村东,名为瞻郁台,可以俯瞰整个郁家村;龙尾在村西,名为望月峰,建有月神庙,供奉着月神太阴星君。
“龙王山”流出的泉水在望月峰山脚下汇成一条子郁溪,溪水自西向东流,形成一条天然的“护村河”,与“龙王山”一起守卫着古老的郁家村。在子郁溪的滋润下,郁家村的南面形成了万顷湿地田园。村东、村西各修建两个湖泊,东边的位于村内,曰“里清湖”,用于生活;西边的位于村外,曰“外清湖”,用于灌溉。
历史上,地处吴地的郁家村几经战火,从勾践灭吴到楚汉相争,从汉朝七国之乱到西晋八王之乱,从蒙宋战争到清军南下……战火中,郁家村多次遭遇劫掠和焚毁,村民们被迫背井离乡。战争结束后,郁氏后裔又从各地返回故乡,重建家园。2000多年来,这片土地上,郁氏子孙生生不息。
清末,一位叫做郁胥凯的年轻人,从郁家村来到上海谋生。他从一家商行的跑腿做起,通过结识商界老板,将家乡的蚕丝、稻米、茶叶等农产品贩卖到上海销售。10年间,郁胥凯便置下了数十家商铺店面,成为上海滩商界响当当的风云人物。晚年,郁胥凯衣锦还乡,他将上海的生意和商铺店面留给了大儿子郁轩泽打理,与小儿子郁轩雷一起回到了郁家村。
郁胥凯买下了良田千顷用以种稻植桑,为郁轩泽在上海的生意供应农产品原料。郁胥凯还在郁家村东面的里清湖边建造了一座占地约2公顷的江南古典园林,园内亭、台、楼、阁、泉、石、花、木一应俱全,因建有屋宅百间,号“百间堂”。
郁胥凯去世后,由郁轩雷替家族管理着“百间堂”和千顷良田。留在上海的郁轩泽从欧洲引进了机器设备,将生意拓展到了纺织厂、面粉加工厂等领域。
郁轩雷生有两个儿子:郁高晟和郁高旭,他不希望两个孩子将来都留在农村,因此把郁高晟送到了郁轩泽家寄养,希望他将来能在上海发展出一番事业。郁轩泽生有一个儿子叫郁高昱,比郁高晟大两岁,比郁高旭大四岁。
郁高晟的到来,使郁高昱多了一个童年玩伴,两人很快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和兄弟。长大后,两人先后考上了当时的交通大学,并结识了同学徐燚,三人因兴趣相投,遂成为好友。
抗日战争爆发后,上海、南京相继沦陷,郁轩泽旗下的商铺店面、工厂在战火中被摧毁殆尽。不久,郁家村也被日军占领,郁轩雷管理的“百间堂”和千顷良田被没收。战乱中,郁轩泽、郁轩雷先后因病去世。
在徐燚的帮助下,郁高昱、郁高晟、郁高旭三兄弟辗转来到了苏南抗日根据地,随后加入了新四军。
解放后,郁高昱和郁高旭回到了郁家村。经过多年的战乱,“百间堂”早已杂草丛生,园内所有值钱的东西能搬的都被搬走了,甚至一些建筑构件也被拆下搬走了。在族人的帮助下,郁高昱和郁高旭重修了两间祖屋,安顿了下来。
与此同时,徐燚和郁高晟分配到了郁江县工作,从郁江县城到郁家村仅25公里。闲暇时,郁高晟便约上徐燚驱车到郁家村找郁高昱、郁高旭一起喝喝酒、打打牌、钓钓鱼,然后再去地里采摘瓜果蔬菜,满载而归。
当时,郁高昱和郁高旭各生有一子,取名郁尧梁和郁尧栋。郁高晟因在战争中受伤,无法生育,领养了一位已故战友的女儿,名叫芮秋雁。徐燚生有一女,叫徐钥华。
徐燚经常给女儿讲郁家村的故事。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慢慢地,郁家村成了徐钥华内心深处向往的地方。12岁那年,听说徐燚要去郁家村,徐钥华死活也要跟着去,执拗不过,徐燚便让郁高晟把9岁的芮秋雁也捎上,好有个玩伴。当时,郁尧梁16岁,郁尧栋14岁,四人年龄相当。
徐钥华和芮秋雁来到郁家村,刚从车上下来,大人还未来得及介绍,四人便嬉笑着、追逐着跑开去了,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看着孩子们相处得这么融洽,徐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议说:“长大后,我们不如结成亲家,也好彼此有个照应。”徐燚的提议得到所有人的一致认可,媒妁之约就这样定下了。考虑到孩子们年纪尚幼,便决定等到成年再征求她们的意见。
不久,因工作需要,徐燚和郁高晟被调到XJ,徐钥华、芮秋雁也一同跟随前往。在这样的情况下,由徐燚提议的媒妁之约也就不了了之了。
转眼十四年过去了,郁尧梁30岁,郁尧栋28岁,两人都在镇里的红星机械配件厂工作,郁尧梁负责技术,郁尧栋负责销售。在当地,拥有铁饭碗的两兄弟是典型的钻石王老五,前来提亲的媒婆几乎踏破了两家的门槛,两人却都滴水不进,冥冥之中似乎在等待真爱天使的到来。
这一年的春天,徐燚和郁高晟从XJ调回延陵市(下辖郁江县)工作,一起回来的还有26岁的徐钥华和23岁的芮秋雁。与郁尧梁、郁尧栋的情况类似,她们拒绝了无数前来提亲的媒婆。
吃晚饭的时候,徐燚把当年的媒妁之约告诉了徐钥华。听说父亲已在十四年前为自己定下了媒妁之约,徐钥华心里既抵触又期待,抵触是因为父亲干涉自己的婚姻自由,期待是因为郁家村那位帅气的郁尧梁哥哥一直令她魂牵梦绕。然而,毕竟十四年未曾谋面,徐钥华希望先见一面再做决定。
小时候,徐钥华听父亲讲过郁家村月老桥故事。月老桥原名迎宾桥,位于郁家村的西南面,是一座修建于宋代的小型石拱桥,长约6米。石拱桥是子郁溪上唯一一座桥梁,进出郁家村都要经过这里。每逢婚事,人们都要在桥头敲锣打鼓迎接或送别新娘。久而久之,迎宾桥便被称为了“月老桥”,人们相信,年轻男女只要在这里相会,便可以白头偕老。
“我想去见见郁尧梁,就在郁家村的月老桥。”徐钥华对父亲徐燚说道。
听徐钥华这么说,徐燚的心里十分宽慰,但又有点不放心,问道:“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月老传说吗?”
“记得,只要在月老桥相会,就可以白头偕老!”徐钥华肯定地说。
“那么,你是不是已经决定要嫁给郁尧梁了?”徐燚继续问。
“爸,你不要再问了。”徐钥华边说边去捂住徐燚的嘴巴,在老父亲面前,她永远是个孩子。
徐燚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意,于是通过媒婆安排了徐钥华与郁尧梁的相亲见面。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桃花开满了月老桥的两岸。郁尧梁穿了一身绿色军装,早早来到月老桥等待。由于长期生活在乡下,郁尧梁觉得徐钥华是他高攀不起城里姑娘,就当时而言,从城里下嫁到乡下的女孩子是极为少见的。
要不是父辈交情深厚,要不是两人曾经相识,要不是相亲地点安排在月老桥,他根本没有勇气来见徐钥华。
远远地,郁尧梁看到一辆吉普车飞奔而来,在距离月老桥的100米远的地方,稳稳地停了下来。忽然感到一阵紧张,心扑通扑通乱跳。
副驾驶座位的门打开了,一位穿着黄色毛衣、烫着卷发的女孩探脚从车上下来。她朝郁尧梁望了一眼,然后缓步地朝月老桥走来。
郁尧梁屏住呼吸,紧紧地握住拳头,手心全是汗水。他觉得这是他此生做过最美妙的一个梦,生怕一点点动静就把他从梦中吵醒了。
走到桥头,徐钥华撩了一下头发,抬头看着已经彻底沦陷的郁尧梁柔声说道:“你好,我叫徐钥华。”
郁尧梁这才缓过神来,赶忙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地说:“你-好,我叫-郁尧梁。”
徐钥华看着郁尧梁窘迫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梁哥,你忘了吗?我们14年前见过。”
徐钥华的随性瞬间使郁尧梁感受到了一丝放松,赶忙说:“是的,那时我们四个人一起玩过,这座月老桥也来……来过。”说起月老桥,郁尧梁觉得自己完全配不上徐钥华,加上紧张的情绪,不由得红起脸来。
徐钥华看在眼里,明白了郁尧梁是喜欢自己的,这正是她此行的目的。
“这些年过得好吗?”徐钥华转移话题,本意是希望缓解郁尧梁的紧张情绪。
“还好……还好……”郁尧梁支支吾吾地说道。
徐钥华低下头摆弄着衣角,试图寻找下一个话题,郁尧梁也顺势低下头,看着徐钥华的丝袜和红色皮鞋。
尴尬的场面持续了一分钟。
“那——我走了。”徐钥华抬头,转身指了指他父亲的吉普车,对郁尧梁说。
“那……好……再见。”
“再见。”徐钥华说着,冲郁尧梁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向吉普车走去。
在月老桥相亲的男女双方不能过桥,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因为“过桥”是郁家村传统婚礼仪式的一部分,女生过桥寓意“入嫁”,男生过桥寓意“入赘”。
“嘀嘀……”吉普车发出一声清脆的喇叭声,似乎是在告别,又似乎是在传递喜讯。郁尧梁望见徐钥华上了车,用力挥了挥手。
“嘀嘀……”吉普车又发出一声清脆的喇叭声作为回应,然后调转车身向远方驶去。
在月老桥远远望见郁尧梁的那一刻,徐钥华已经在心里认定郁尧梁就是她的真命天子。既遇真爱,一切尽不在言中。
两天后,媒婆前来报喜,让郁尧梁尽快筹备婚礼。一个月后,婚礼在郁家村的广场举行,伴郎是郁尧栋,伴娘是芮秋雁,这是十四年后四人再次相聚。他们一起给全村人发放了喜帖、喜糖和糕点,全村的人也都前来吃喜宴、喝喜酒。徐钥华带来了三样稀罕的嫁妆:一台12寸黑白电视机、一辆自行车和一块手表。这些嫁妆使郁尧梁家再次成为郁家村最富有的家庭之一。
婚礼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郁尧栋与芮秋雁故人相见,相谈甚欢,决定一起到村子里走走。那是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皎洁的月光如白色的丝绸铺洒在大地之上,虫儿欢快地鸣叫着。
芮秋雁与郁尧栋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来到了月老桥。过了月老桥,有一棵800多岁的老槐树,伸开的枝丫和树冠覆盖着整座月老桥,就像将月老桥拥抱在怀里一样。老槐树的后面是一座凉亭,原名叫做迎宾亭。由于月老桥的缘故,迎宾亭也被称为月老亭。
月老亭下,郁尧栋对芮秋雁讲了许多发生在“百间堂”的故事。不知不觉,已至夜半。春日的夜晚,气温下降很快,芮秋雁穿着单薄,被冻得打了个寒噤。郁尧栋见状,赶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起身给芮秋雁披上。当郁尧栋的双手触及芮秋雁的肩部时,只觉得一双冰冰凉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双臂。郁尧栋坐下来,顺势将芮秋雁拥入臂湾。
又一个月后,芮秋雁和郁尧栋也在郁家村广场举办了一场婚礼。
一年后,郁尧梁与徐钥华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郁舜浩。郁尧栋与芮秋雁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郁兰兰。郁舜浩比郁兰兰大三个月。
随着孩子的降生,郁尧梁和郁尧栋的事业开始蒸蒸日上。郁尧梁从德国引进先进的机器设备,大幅提升了红星机械配件厂的产品质量,郁尧栋则为红星机械配件厂拓展了国际销售渠道,将产品出口到了美国、欧洲、日本等地。到1993年,红星机械配件厂这家乡镇小厂已经发展成了全县知名的企业,郁尧梁升任为厂长,郁尧栋升为副厂长。
郁尧梁&徐钥华、郁尧栋&芮秋雁两个家庭,既有血缘关系,又有工作关系,还有父辈的交情与深厚友谊,两家可谓是莫逆之交,几乎不分彼此。这种亲密的交情,同样延续到了下一代。
从学会走路开始,郁兰兰就成了郁舜浩形影不离的小跟班。每每家里有好吃,郁兰兰都会先拿给郁舜浩吃,郁舜浩也是如此。
那时,人们经常看到一个调皮的小男孩带着一个小女孩探索着未知的世界。从村头到村尾,两人一起爬果树、趟小河、捞螃蟹、摸小鱼、捕蝴蝶、捉天牛、抓蚂蚱、采莲蓬、挖荸荠、摘树莓……
偶尔,村民们碰到郁兰兰和郁舜浩两个小孩子在一起玩,会逗他们玩。常见的一个话题是问郁舜浩:“浩浩,娶兰兰当老婆,好不好?”
年幼的郁舜浩还没有开窍,以为娶老婆是和郁兰兰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每次都憨憨地回答:“好!”
于是村民们哈哈大笑,又接着问郁兰兰:“兰兰,长大了,把你嫁给浩浩好吗?”
郁兰兰会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我是妹妹,浩浩是哥哥,妈妈说妹妹不能嫁给哥哥的。”
村民们又故意打趣说:“不是亲的哥哥,可以嫁的。”
郁兰兰赶忙摆摆小手说:“不能不能,因为我们都姓郁呀!”
郁氏是一个小姓,在当地,同姓不通婚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见郁兰兰如此机灵,村民们便哈哈笑着离去了。
很快,郁舜浩和郁兰兰到了上学的年龄。郁家村有自建的幼儿园和小学,位于村中央的广场边上,距离郁舜浩、郁兰兰家约300米。那个年代没什么机动车辆,村里也没有陌生人。每天郁舜浩、郁兰兰吃完早餐,便自行结伴一起去上学,放学后再一起结伴回家。
到了三年级,芮秋雁教会了郁兰兰做早餐,品种有摊饼、面条、蛋炒饭、泡饭等。每天早上,郁兰兰会多做一份早餐,然后喊郁舜浩到她家里一起吃饭。吃完饭,再一起上学去。有时候,郁舜浩想改改口味,就请郁兰兰去学校旁边的小馆子吃稀饭、豆浆、油条、包子。偶尔,父母们也会买来那个时候的奢侈品——面包和牛奶当早餐吃。
郁舜浩的学习成绩普普通通,郁兰兰则是年年三好学生。三年级下学期,郁舜浩似乎突然开窍了,数学考了99分,全班第一名,而郁兰兰只考了98分,全班第二名。从小到大,这是郁舜浩第一次在学习方面超过郁兰兰,也是第一次成绩名列前茅,还是全班第一名。郁舜浩买了好多零食,送给郁兰兰吃,表面上是庆祝,实际上是虚荣心作祟。
那学期,郁兰兰语文考了96分,又被评为三好学生。而郁舜浩语文只考了79分,老师告诉他,如果语文能考到80分,就能评上积极分子。当时,郁舜浩暗暗下决心,要好好学习。然而,天性贪玩的郁舜浩很快把好好学习的事情忘记了。经常是要交作业了,才发现该做的作业没有做,于是便匆匆忙忙抄郁兰兰的作业。
抄作业被视为是一件可耻的事情,老师经常会对抄作业者提出严厉批评。郁兰兰无法拒绝郁舜浩抄她作业的请求,于是只好请他在抄作业时顺便帮助指出错误。这激起了郁舜浩的好胜之心,所以每次都抄得很仔细,不懂的就会问,偶尔也会指出郁兰兰的错误。
久而久之,抄郁兰兰作业几乎成了郁舜浩的习惯。客观讲,认真地抄作业并理解解题思路,比胡乱写作业的学习效果要好得多。就这样,郁舜浩的成绩一直稳定在中等偏上的位置,不好,也不差。
1995年,郁舜浩与郁兰兰一起升入了郁镇侍郎初级中学。侍郎中学的前身是一所私塾,明朝弘治年间,私塾出了一名进士,叫做叶相。叶相担任过工部侍郎、户部侍郎、刑部侍郎,于是后人将私塾命名为侍郎书院。民国时期,侍郎书院重建为侍郎初级中学,简称侍郎中学。
侍郎中学每年级有四个班,1班是尖子班,郁舜浩与郁兰兰都分到了1班。这样的分班制度使原本学习中等偏上的郁舜浩一下成为了全班倒数,虞茜琳的成绩也仅排在全班第10名。
值得一提的是,郁舜浩的同桌叫崔嵩,成绩全班第1;郁兰兰的同桌叫虞茜琳,成绩全班第2。这样安排座位的初衷是学校为了让成绩好的学生帮扶成绩相对较差的学生。当然,学校方面也可能给了郁舜浩和郁兰兰特殊照顾。毕竟红星机械配件厂是当地的家喻户晓的企业,而郁舜浩是厂长的儿子,郁兰兰则是副厂长的千金。
郁兰兰和虞茜琳侍郎中学距离郁家村约1公里,每天早上,郁兰兰依然给郁舜浩做早餐,然后两人一起骑自行车或步行去上学,再一起放学回家。
与上小学时候不同的是,现在他们需要在学校解决中饭。当时,侍郎中学附近还没有饭馆,学校食堂只提供蒸饭服务。郁舜浩每天背一个大书包,里面装着两个蒸饭的饭盒和两个带菜的餐盒。到学校后,郁舜浩需要把饭蒸上,中午下课后再去拿饭。那时候也没有微波炉,所有同学的中饭都是热饭就着冷菜。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