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做过,你又有何辩驳?”

申忠民拍打去官服上沾染的尘埃,眼神闪烁着看向台下的老人。

“不过嘛,你与那黑旗海盗还是有些不同的……”

面前的老人没半分血气,反而像是一个草地里干枯的秸秆,被风吹到了这海岸边。

“是啊,大人!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徐老头儿急忙呼喊,他的身体越发颤抖,只穿着一条底裤暴露在台下围观的人群面前让他已然失去了尊严。

“你可会那疍家渔民的拍胸舞啊?”申忠民看着赤裸如枯柴的老人来了兴趣,调笑道。

“会的,会的。”

老渔民出身的徐老头儿看见了对方由高处俯视自己的眼神后急忙舞动了起来,双手颤颤巍巍抬起,拍打起了自己的左右胸部。

“三千两金……费去尽空,今旦流落只……南洋。”

台下人群沉默,其中数位疍家渔民恰好从市集中收摊准备归船。

“元和为乜一身来落泊,千辛万苦。”

申忠民鼓起了掌,一道掌声响起的瞬间,舞动的徐老头儿底裤中突然渗出了黄色的尿液,面上流出热泪。

他笑得更开心了。

“朝思暮想,只都是咱为着风流即行来。”

徐老头儿已经拍到了两腿之上,在疍家渔民庆祝的拍胸舞中,这叫作“七响”。

按照习俗,往往这个时候,就是新娘子入新的船屋,或是满月的孩子第一次接触水面。

但是今天却只剩下了高台上的申忠民正拍着掌寻乐,台下不乏他上次威胁跳拍胸舞的渔民。

如此,消减了不少他心中因为那一夜对疍家渔民生出的恐惧。

拍胸舞到了末尾,他冲着身边的几个兵卒使了使眼色,后者举起了手中的火铳。

“见我兄弟父母,一家通来再团圆。”

徐老头儿流着泪闭上了眼。

他求了半生的安稳日子。

用了十几年在海上扎稳了脚跟,有了自己的船。后来又被白旗帮掳去当了一个杂扫的,直到老了才被放归。

林保平的那一道火,又给他的船彻底烧了个殆尽。今朝又撞见了这新上任的河泊官。

为什么会这样?

“狗官!”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那么爱取乐,我让你听听我的一声响?”

人群里挤出来个手持长刀,身披马褂的渔民,申忠民在高台之上有些看不真切。

但是那骂声却是实实在在落进了自己的耳朵里面,甚至传遍了整个市集。

“给我弄死他!”申忠民心头一冷。

两边举起火铳原本对准了徐老头儿的兵卒调转了枪杆指向那人群中的人影。

火光甭现!

射飞的子弹炸在了那人影的身上,将其白色的马褂尽是穿了个破破烂烂。

可预想中,那本应倒下的疍家渔民却并没有任何的事,子弹掉落在地上传来叮当的声音。

申忠民一呆,子弹的掉落声将他拉回了金楼的那一夜,李璋便是手持火器被那黑旗海盗斗杀在了里面。

人影一闪登上了高台,向着他们这里俯冲而来,近了他才看清对方的面目。

是那夜与水师官兵斗了个通关的疍家渔民,名字叫?

他努力回忆,最后在迎面飞来的银光中失去了思考。对方闪身到他的身后,攥住了他的鼠尾辫猛地一拽。

恰好撞上了插在高台上的那把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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