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浅顺着他的视线瞧去,眉头轻微一抬,音调沉闷,“把竹子整回去。”
卢云贤小幅度地点了头,“晓得。”
文浅牵枣红马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猛然站住脚,微偏头去看整理竹子的卢云贤。
卢云贤后背凉飕飕的,强忍不适整理竹子,脑子活络,利用了一些技巧,将近百斤的竹子往山坡下顺去,不费什么力气。
很快就原路折回,去帮着老爹和二位叔叔捆了竹子,大颗的汗水往下掉,汗渍浸着细小的伤口。
“爹。”捆好后,卢云贤抹了脸上的汗珠,严肃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家人,语气很重,“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别拖后腿,行吗?”
“你咋比婆姨还婆婆妈妈的?”卢一帆枯黄瘦弱的脸上满是不耐烦,“这些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有啥用,该懒还是懒,勤快不到哪里去。”
“咋?”卢一帆无所谓地看着卢云贤,眼底阴沉沉的,“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真敢杀我们?”
“我看她不敢吧!”卢一帆一屁股坐下,也不管地上泥不泥泞,一双泛着黑青的眼睛,仰视着恨铁不成钢的卢云贤,“她看你眼神都不一样,是瞧上你了,你多说些好话,哄哄她。”
卢云贤双目无神,沉沉地吐口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老爹的懒惰成性,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四叔,五叔,你们……”卢云贤话头停了停,注意着他们的脸色,“咋想的?”
卢四德和卢五顺二人对视了一眼,看着倚老卖老的大哥,这几个月来,找借口找理由无数次,不干这不干那,懒惰的要死。
现在秋收已经过去,再也用不着他们这些来历不明的人,要杀要剐也是他们一句话,别看那是个女娃娃,做事挺狠的,但总觉得,被什么束缚住了,迟迟不对他们动手,只是用驱逐和做苦力逼迫。
“大侄子,我和你五叔商量过,咱们在这死活都逃不出去,干苦力有口饭吃没事,只是,现在咱的婆姨和女儿都被带走,死活不知的。”卢四德话落,有些哽咽。
他们起初为逃荒,只为活下去,成天为吃的发愁,现在可好,在这富饶的地方,吃的不愁,要为穿的住的发愁,不管他们做了不少事,都会被懒惰,耍滑的人给拉下水。
卢云贤深呼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宽慰四叔,肩膀上就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个略显熟悉的面孔,文浅身边的人。
“过去。”
顺着那人指去的方向一看,文浅在山脚下的一块秋收过后,种下了冬小麦的稻田附近的小路上,骑在高头大马上,正望过来。
卢云贤收回视线,瞧着还在地上坐着假寐的老爹,和随时都能跟着去大干一场的四叔五叔,低低地喊了一声,“四叔,五叔,来,把竹子整下去,她们急需竹筐和背篓。”
文浅看着卢云贤走过来,赤着上身,裤子破破烂烂的,踩着开线的千层底布鞋,落魄了,仍有骨气。
文浅高高在上,俯视着他,声线温和,“你呢,要随叫随到。”
卢云贤拘谨,不敢抬头,应了声,“明白。”
“你这副好看的皮囊,要是在你们北燕王朝,若考取功名,金榜题名,头戴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迎娶的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
卢云贤一开始和文浅讲话,就觉得那里怪怪的,总说不上来,现在被调侃,一语惊醒,抬头仰视着文浅,眼神茫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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