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冰箱,鲜食不能长期储存。

两只兔子掏了内脏用盐腌渍,挂在窗口风干,以后可以炖汤。

鲶鱼切块红烧,足够充当两人的晚餐主菜了,偌大一盘,红艳艳的,色泽诱人。

小小的房间,满屋子都是浓郁的鱼香。

有人敲门,郁飒去开,是住一楼的母女俩,也是单亲家庭。

那位母亲叫葛怜妹,比郁飒小两岁,从出生就住在这个社区,前年死了丈夫。

葛怜妹身后有个怯生生的少女,叫默玉,再过一个月就要初中毕业了,和文克新兄妹相称了十几年。

“郁姐,这……”葛怜妹抽了抽鼻子,尴尬地问,“我是不是打扰了?”

门一开,她就闻到了香喷喷的菜味,正赶上人家吃饭,觉得自己冒昧了,来得不是时候。

她进退两难,低头傻笑。

郁飒看出她的惭愧,大方地说:“吃了吗?进来一块儿吃!”

文克新也站起身,对门口的母女俩微笑点头。

受到餐桌的阻隔,他不能上前去打招呼。

默玉露出头来,蚊子哼哼似的说:“阿姨晚上好,小新哥好!”

她的目光悄悄在桌上的鱼块和文克新脸上来回切换,对两个都充满向往。

葛怜妹冲郁飒摆手,“不了,我们回家吃。姐,我刚买菜回来,听人说阿新打了两只野兔。这丫头馋,我上来想问问,能不能买一只啊?就是……我钱不多。”

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叠花色、规格不一的钞票,双手递到郁飒面前,姿态很低,试探着、期望着。

不像拿钱买东西的,倒像乞讨的。

默玉羞涩,不愿意背这个馋嘴的黑锅,噘起嘴,扭动身子,小声否认:“不是我!”

郁飒回头看儿子,用目光征求他的意见,见他毫不介意地点了头,才笑着回复葛怜妹:“咱们两家关系这么好,你还见外。我给你拿一只。”

郁飒转身进了旁边的厨房,葛怜妹在门口探头说:“要不切半只也行。”

她攥着手里的钱,实在不好意思。

郁飒提了一整只出来,“腌过盐了,你做的时候别弄咸了。”

她递出兔子,接过葛怜妹的钱,大致看了看,抽了一张退回去。

“哎呀,这多不合适,姐……”

两个女人把钱推来推去,最后葛怜妹拎着兔子,收起那张钱,笑嘻嘻地叫女儿给阿姨和阿哥道谢。

“谢谢阿姨,谢谢小新哥!”

“咱们阿新真有能耐,又高又帅,还会打猎,不知道以后谁家姑娘这么有福!我就谢谢郁姐和阿新了,下去了。”

母女俩高高兴兴地下楼回家。

郁飒关了门,回来把钱放到儿子的碗边。

“妈拿着吧!”文克新说着,同时看了一眼那钱,

既有联币,又有A币,加在一起,也就三十几元联币。

“联币”是“联合国指定的全球通用货币”,由当今世界两个超级大国联合发行。

联币实行金本位制,汇率固定,主要用于国际间交易结算。

大多数国家,只要政治经济稳定,都不会热衷于使用联币作为国内主要货币。

但在A国,联币几乎取代了本国货币,充当着国民经济活动的第一通货。

人们平常谈钱,只要不做特别说明,指的都是联币,工资发的也是联币。

文克新的周薪就是48元联币,他从两个电工身上摸来的1500多元也是联币。

A国作为联邦制国家,使用联币的好处是稳定,各方利益集团都服,能在这一方面达成一致意见。

坏处是发行权不在自己手里,犹如头上悬着一把剑。

葛怜妹给的钞票中,还有另一种——A币。

A币是本国货币,价值波动大,今天的汇率不到联币的十分之一,明天还说不准。

文克新把总价值三十几元联币的一堆钱推到母亲那边,笑着说:“今天这兔子,肯定是卖亏了。”

郁飒动筷子,夹了块鱼放到他碗里,看着他说:“要是有什么事需要瞒着人,一定要想周全、做仔细,记住了吗?”

文克新抿了抿嘴唇,凝视着母亲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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