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低声问大家:“妳们有谁知道詹事府的刘大人现在在哪里吗?”
众人一脸焦急,希望自己能帮上忙,但只能无奈摇头。
太子环视众人后又问:“妳们有谁知道詹事府的府兵驻扎在哪吗?”
众人脸上的表情更着急了,都希望能帮上忙,但还是只能摇头。
太子接着问:“没关系!妳们有谁知道如何去找轮值的禁卫军统领吗?”
众人不只急,连眼睛都噙着泪水,希望能证明自己有用,但却真的不知道。想来时常听人说起“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懊恼,应也就是如此吧?众人含泪摇了摇头。
太子仍不放弃,继续问:“别急!妳们有谁知道宫里有座奈何桥的吗?”
众人突然眼睛一亮,终于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了,自己也非毫无用处,五位宫女像事先说好似的,一起用力地点头。
太子似乎也精神一振:“好!有谁知道桥上有个黑衣人把守吗?”
众人又是一起用力点头,眼睛虽还含有泪水,但娇嫩的脸庞,却散发着纯真、质朴的笑容,世上最美的笑容,恐莫过于此了。
太子看着大家问:“你们谁的资历最久?”
刚刚那位又是取水、又是取剑,排在第一位的宫女答:“奴婢进宫五年了!”
“妳叫甚么名字?”
第一位宫女答:“红袖。”
太子十分郑重地说:“好,红袖,我现在要妳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至奈何桥,然后跟守在那里的黑衣人说:若儿有难四个字。记着:若儿有难”
太子又再提醒:“记住了吗?”
红袖点头如捣蒜,感觉无比的荣耀。能被太子赋予重任,且似乎还关系到太子妃的安危,红袖感觉脑门充血,全身发热,一心想着就是定要把这件事办好。
太子语带鼓励地说:“好,快去。”
红袖得令,急忙转身飞奔而去,但不知是太过兴奋以致脚软,还是地太滑,竟然整个人重重一跌,趴倒在地。
眼看摔得不轻,众人正要前去查看,谁知红袖不知哪来的神功护体,竟一咕噜就翻身爬起,拍了拍身上衣服,像没事人似的转头望向太子,太子原本还担心红袖伤势,但见她意志坚决,毫无退缩之意,只好点点头、示意她快去。
红袖再次得令,头也不回的就飞奔而去,这次倒未再横生枝节。
余下的众人,纷纷将眼光投向太子,期盼也能像红袖一样,得到一项任务,证明自己乃有用之身。
截至目前,众人虽一声未吭,但却心无二念地齐聚太子身旁,无惧无畏,好像死不足惜,只要能报效太子殿下。
太子感念众人的忠义,遂轻声地说:
“大家不要害怕。现在,我要妳们去把所有的灯都灭了,然后各自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待会不论发生甚么事?都不要动,不要出声,更别出来,听懂了吗?”
众人知道没有其他任务了,虽均感失望,但太子的一席话,却似在保护大家,希望大家不要以身涉险,众人不禁红了眼眶,身体也微微发抖起来,只是不知是因害怕、或是感激。
长这么大,还不曾有人如此照拂自己,以前但凡只要出了点事,自己总是被叫去站在最前面,扛责垫背,从未有人让自己躲到后面去,千万别出来,这种感觉十分奇特,众人一时也想不明白,只是直觉不妥,所以纷纷摇头。
太子再轻声劝说:“快去,没事!妳们一定要想办法安全脱身,然后把听到的、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管事的人,这就是帮我的大忙了!”
众人一听如此,遂依太子所嘱,各自散了去。
房间迅速变暗,万籁俱静,太子坐在床沿,并将额头倚在剑柄上,双眼似乎比洒进的月光还亮,直视着前方。
众人就这样屏气凝神,也不知过了多久?
突闻永福宫方向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紧接着就听有人大呼:
“走水了……走水了……”
太子闻声,大惊失色,仗剑就往外冲,四名宫女亦急从躲藏处冲出,紧随在太子身后。
一路上只见护卫、宫女、太监们忙成一团,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大家神色慌张,手忙脚乱,但却各个拚尽全力,或凭一己之力取水,或集合众人之力,以板车载运水缸取水,都希望能尽快将火势扑灭。
太子等人赶到现场,只见永福宫已陷入火海,烈焰冲天,主殿并因烧得太过严重,而开始出现崩塌,引得现场救火之人更是紧张,几名被落木砸伤、烧伤的护卫及太监,纷纷被抬至安全处。
现场乱成一团,每个人虽已拚尽全力,但却像无头苍蝇般瞎忙,火势不仅未见减缓,反益发地不可收拾,太子虽想指挥大局,但为时已晚,现场的人来自四面八方,人实在太多,声音也实在太过吵杂,已无从组织起。
此时,突见一黑衣人自屋顶一跃而出,想自屋顶逃往火势尚不严重的偏殿,怀中似抱有一人,以致每一步都将屋顶踏破一个大洞,屋顶砖瓦似无法受力而不断崩塌。
就这样,黑衣人一路往前奔,身后的屋顶不断崩塌。黑衣人虽脚步飞快、身手极好,但也是险象环生,几次眼看就要坠落火场,但幸好均能奋力再跃起,众人不禁看得目瞪口呆,竟忘了要救火。
此时,突有护卫警觉不对,大声喝问:
“甚么人?”
“把他拿下。”
“别让他跑了!”
太子大惊,亟欲阻止众人,忙出声喝道:“住手!”
原来此黑衣人乃红袖自奈何桥搬来的救兵,不过,现场人实在太多,声音也实在太过吵杂,以致太子就算出声喝止,收效也十分有限,已有许多人或放箭、或丢石头,纷纷往黑衣人身上招呼过去。
急忙想阻止众人的太子,此时,突觉背后有一刺痛感,就像蜂螫一样,感觉并不严重,不过,自己却是眼前一黑,身子亦瘫软在地,扶着他身子的宫女,感觉手有异物,自太子背后伸出一看,发现竟沾满了鲜血,不禁大声疾呼: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但不论宫女呼唤的声音再大,太子也是甚么都听不见了。他睁大了双眼,像是死不瞑目。他似乎在临死前,想用自己睁大的双眼质问老天:为甚么不睁开眼看看,自己无辜的妻儿为何该遭此横祸?有天理吗?
太子因自己无法保护妻儿,至死仍难以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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