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云还在犹豫是否将沈芸的病情禀报给夫人知道,犹豫了一阵,眼看要到晚饭时间,再不禀报沈芸就要在荔院再住一夜,这事被别人报上去,自己难以解释,狠了狠心正要往夫人房里去,听见二公子的声音:“桑云。”
桑云回身一看,二公子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过来一下。”
桑云上前施礼。
魏华庭说:“芸娘的病情并非痨症。”
桑云低头应是。
魏华庭又说:“去槐院问问,芸娘家里有没有送过东西来,能找到多少算多少,给她送过去。以后她家里再送,直接把东西给她。”
桑云迟疑道:“公子,这……不合规矩。”
魏华庭道:“我不为难你,你去说,就说是我的意思。”
桑云再次应是。
第二天就有人抱着一个大包袱,送到了沈芸的房里。“你家里有人送东西来了。”这话说完了,放下包袱就走。
香杏来帮着沈芸把包袱解开,里面全都是衣服,有裙有袄,有里衣也有外衣,都是细棉布的质地,大多颜色素淡,只有一件薄棉夹袄,是红底小白花,极喜庆。沈芸用手指细细地抚那针脚,一时痴然。“落日……高城上,余光入……入……”沈芸的声音犹豫着,可还是不知道那个字怎么读,不由得透露出羞赧来。
“繐帷。”魏华庭在一旁指点。
“余光入繐帷,繐帷是什么?”沈芸问。
“灵堂周围的帷幔。”
“哦”沈芸点点头,继续念“落日高城上,余光入繐帷。寂寂深松晚,宁知琴瑟悲。”
念完了想了半晌,叹道:“这首诗不好。太悲,换一首来念。”
魏华庭道:“有何不好?秋日读此诗,正应时节。”
沈芸自顾将手中的手抄本翻过了一页,看另一首诗。
时值仲秋,四处木叶摇落,唯有吟风轩外,松竹苍翠如旧。
沈芸的身体已是大好,依旧还来吟风轩伺候。魏华庭竟也允了她每日在书房读书一个时辰,偶尔兴致好,也会指点她一番。沈芸的记性和领悟力都不错,教一遍就会,魏华庭也渐渐教的有些乐趣在。
沈芸看一遍这首诗,没有自己不会读的字了,遂放心读道:“门庭黄叶满……”刚读得一句,只听见远处钟声一声连接一声,声声不断,魏华庭闻声起立,大步走出书房。
沈芸也将书卷放下,跟在他身后,疑惑问:“这是怎么了?”
“国丧。”魏华庭语声幽幽,“皇帝薨了。”
“哦。”沈芸没有什么感受,木然点点头。她只觉得那钟声悠远庄重,还有些好听——那个住在重重宫墙之中,高坐于龙座之上的人,和她这个卑微的小丫鬟,实在谈不上什么关联。
唯一的关联,也就是第二天阖府上下,都换了素服,似沈芸这等平日里衣着就素淡的,也就是在头发上多绑了一根白布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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