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竹影微张小嘴巴,眼睛撑的圆圆的,活脱一只受了惊吓的小松鼠,“你快藏起来,我去开门。” 齐远摸不着头脑,我藏起来?我怎么了我要藏起来?再看她的表情,又急又慌。 他问她:“怎么了?” 赵竹影放下他的手,“我觉得是我们老大来了……”今天跟甲方谈项目的时候,对方提出了一些建议,梁诚将需要修改的地方全部罗列了出来,回酒店的路上,他还开玩笑说:估计晚上还得加班。 赵竹影想,肯定是老大在修改后来跟她沟通细节问题的,因为明天他们还要跟着甲方到实地考察,梁诚对这个项目是势在必得,但势在必得需要你在此之前做好充分的准备,俗话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她知道自家上司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眼下,敲门声还在响,她慌了神,“齐远,你快点儿躲起来。” 齐远从她脸上的表情,也猜出了七八分,估计外面敲门的人是梁诚。 可就算是他又怎么了?我跟我女朋友谈恋爱,正大光明,用不着躲躲藏藏。 赵竹影开始把他往卧室推,“待在里面别出来啊。” 但无论她如何用力推,齐远偏偏寸步不移,“你快进去,”她说着眉毛就蹙了起来,嗓音也变软了,“好齐远,你快到卧室待会儿。” 齐远看着眼前的人,那紧张的模样多像上学那会儿啊。 她成绩好,是老师们的骄傲,按理说她该跟老师们大胆互动,经常交流的,可她偏又怕老师。 课堂上回答问题,与老师眼神交流,她都没有问题。 可一旦来到课下就不行了,对于她来说,老师像是站在神坛上雕塑,带着威严和不容侵犯。 即便走下了神坛,课间时候跟同学们打成一片,那也不行,因为不管如何,老师就是老师。 其他学生哪道题不会了,会去找老师帮忙解答,她呢?除了找他还是找他…… 有时候他有篮球赛,整节整节课都不在教室,她就将不会的题空出来,等他回来了找他问。 她的脑子不能说蛮聪明吧,但用在学习上还是游刃有余的。 每次齐远讲个思路,她都能很好的接受,属于“一点就透”的那种学生。 你要问她怕老师什么?老师也是人,又不会吃了你…… 赵竹影连忙摆手,饶了我吧,我怕老师是天生的,无论在哪个学段,无论哪位老师,我都会本能地心生怯意。 齐远又说:“他梁诚是你老大,又不是你老师,你至于这么害怕吗?”赵竹影你的胆子可真够小的! 赵竹影:“他虽然不是老师,可他是我上司。”要是让上司发现我出差还带着男朋友,肯定动怒:你是来谈工作的还是来谈恋爱的?!这么重要的工作,你都当儿戏的吗?! 齐远此刻的内心独白是:我是你正牌男友,让我躲起来,听你跟你上司坐在一起聊工作,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赵竹影好像读到了他的腹语,“好歹你们设计院跟我们还有合作,你是设计院的人,被林海公司发现堂堂设计院的大名鼎鼎的设计师竟然追自家女朋友追到这里来,我怕你面子上过不去……” 被上司发现不敬业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但齐远这个样子跑过去开门就不合适了。 她想起上次在设计院,他与梁诚握手时的风轻云淡,收放自如。 此刻,突然来个鲜明的对比:一个是精神奕奕沉浸工作的;另一个是趿着拖鞋,穿居家服的,她可不想自己男朋友在梁诚面前输了气势。 “再说了,梁诚在我面前多次提到你,说你是他的偶像,一直都想请你这个学长吃顿饭呢,就怕你不赏光,他都这样崇拜你了,结果,他来找属下谈工作,你穿着睡衣去开门,多不好啊。” 齐远沉思了一会儿,这小丫头说的还挺头头是道呢…… 她是在顾他的面子,换句话说是在维护他的骄傲。 赵竹影踮起脚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她知道他觉得憋屈。 齐远抬眼看她,“你干什么?”像抚摸小狗一样…… 赵竹影笑,话也软软的:“安慰你呀。” 得到安慰的齐远,眉眼含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长长的气息,“知道了。” 齐远回卧室后,关上了房门。 他把自己的身体甩进床上,适才几乎被她安慰到的心在听到房间外梁诚的声音时又失落到了极点。 他在床上趴了一会儿,觉得不甘心,于是偷偷地来到门后,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虽然说话的声音时断时续,也不甚清晰,但他听得出来,两人确实是在讨论工作。 他站着听了十来分钟,觉得无趣,便又回床上躺着。 卧室里亮着壁灯,窗帘像块儿沉重的幕布一样遮下来,他平躺着,两手臂交叠枕在脑后,眼睛盯着天花板一隅。 手机屏幕亮起来了,静音一直都没调过来。 点了接听,刘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大齐你在哪儿呢?” 齐远刚想开口,倏地从床上坐起来,来到门口听了几秒,外面没有任何动静,他拉开门看,只有赵竹影一个人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笔记本。 看来,梁诚已经走了,她正为明天的工作加班呢…… 齐远合上门,对着手机说道:“我在外地。” 刘佳问:“你跑外地干嘛去了?”他这一阶段最重要的工作不是该修改援外工程的设计图么,这马上就要第二次出国考察了……他怎么跑外地去了? 她问过,听筒里又变得静悄悄的,“喂,大齐在么?” “在。”他搁下手机,拧开一瓶水喝起来,他想:明天赵竹影还要出去,也没时间陪自己,他待在酒店里实在无趣,况且设计院那边还有许多工作等着自己。 今早上他是脑袋一热,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刘佳的一通电话让他迅速的拿定了主意,“明天我就回去了。” 刘佳又说:“明天下午两点有个会,你能赶回来么?” 齐远说:“我尽量吧。” …… 早上醒来,他从被子里伸手摸旁边的位置,空荡荡的。 人呢?“赵竹影!赵竹影……”他连喊了几声,赵竹影在外面应了一下。 昨晚她修改好方案都快12点了,回到卧室,发现齐远已经睡着了。 他侧躺着,一条手臂搭在被子外面,高而挺的鼻梁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厚薄适中的嘴唇紧抿着。 赵竹影看着他的嘴角,他笑的时候,嘴角一弯,笑里总是透着点儿坏坏的味道。 尤其是在他捉弄她的时候,那抹坏就更浓了…… 她抬起他的手臂,掀开被角放进去。 起身关掉一个壁灯,房间里顿时暗了许多,她和衣躺在他旁边。 从小到大,她习惯平躺着睡觉,侧躺的话,她会很焦虑,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上大学那会儿,有段时间,她尝试侧躺着睡觉,但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姿势,她就一直翻来覆去,搞的下铺的孟依依都失眠了。 孟依依在下面敲她的床板,“竹影,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是生病了吗?” 赵竹影告诉她自己在试着侧躺睡觉,可怎么都睡不着。 当时,孟依依白了她一眼,这有什么难的?别说侧躺平躺,就是让她趴床上,她都能睡着…… 赵竹影跟她交流后发现,人跟人真的不一样,习惯这东西就更玄乎了。 就像睁眼闭眼,她认识的人里面,大多数人都可以做到,可齐远就不会……他只会睁右眼闭左眼。 赵竹影平躺了片刻,就侧过身来,面对着齐远。 光线很暗,但她还可以看到他脸部的轮廓,她想,此时此刻,他做梦了吗?有没有梦见自己? 刚才在外面对着电脑,她哈气连连,现在躺在他旁边反倒没有那么瞌睡了。 他的头发直立着,因为是板寸,即便是睡着,头发依然十分精神利落。 印象中,他一直都是这个发型,唯一的区别就是短板和长板。 操场上,他迎着阳光,表情严肃认真,传球、扣球、虎跳…… 整个操场就如同他一个人的战场,他周身的气场像湖面的层层涟漪,波及到观众席。 她站在人群中,感受到四周的声浪,有多少女生像她一样为场上的这个男孩儿呐喊助威。 中场休息,她看着他走向自己,头发上挂着汗珠,闪耀在阳光下,十分夺目。 那个画面里,周围的声浪和人影似乎一下消失了,只剩他们两个人,齐远冲她笑,那笑容把她的世界都点亮了。 看着他仰头喝水,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一个行走的荷尔蒙了,只是当时心理稚涩,除了脸红还是脸红。 赵竹影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颊,她指尖凉,睡着的齐远抽了抽眉心,她把手放在他的头发上。 还挺扎手…… 轻轻地抚摸后,她觉得还是不要打搅他了,于是,将手缩回来。 不行,尽管躺了这么久,她还是没办法适应侧躺这个姿势。 就在她刚刚躺平后,齐远的手臂盖过来了,他靠在她肩头,眉眼贴着她的颈窝,嘴里呢喃了几句什么,很快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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