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着并不舒服,裴香雅眨眨眼,胳膊撑地往前爬了爬,大半个身子脱出狗洞,才小心的抱着画纸画笔站了起来。    她来不及拍身上的尘土,脸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大少爷,我回来了。”    虞松瑞凉凉的扫了她眼,目光在她怀里的东西上定住了,但只是看着却不说话。裴香雅想了想,忙将手里的东西往前一递:“大少爷,我在街上看到上好的画纸和画笔便买来送您,想来您清俊儒雅,肯定跟它们是相配的。”    裴香雅手在往前递,但心里却是一百个一千个的不情愿。    虞松瑞目光在纸和笔上停留了下:“把礼品当了,就为了买这?我怎么听书店老板说你想卖画呢?”    “等跟大少爷学会了画画,当然就,就可以卖画了。”裴香雅干笑了两声。    “少奶奶既然如此有闲情雅致,随我来吧。”虞松瑞背转过身,慢慢朝前走。    裴香雅暗自吁了口气,悄悄拍拍身上的尘土,抱着画纸和画笔,抬脚跟了上去。    虞松瑞带着她穿过两道拱门,在一花园处停了下来,花园当中跪着一男一女两人,两人身后则站着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    看到虞松瑞走近,男人忽的上前:“望大少爷给我作主。”    虞松瑞轻轻皱了下眉:“你是当场抓住袁狗子和她私通,所以才将人抓了来,让我给你主持公道?”    男人咬牙点头:“我每月都会有几天离开庄子到镇上来,这次也是,我走到半路,身体不适,遂返回,想改日再走。可谁曾想,一推开家门,竟然看到这个不知耻的娘们跟袁狗子在床上厮混!”    男人转向跪着的男人,用手指着他:“袁狗子,我一向待你不薄,家里的大事小情我都放心交给你,没想到你包藏这样的祸心,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依你所言,怎么处置为好?”虞松瑞淡淡的看着眼前几人,不疾不缓的问道。    “袁狗子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断然不能留在庄子上了,至于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怎么说她也跟了我几年,我还是带回去,自己罚她好了。”    裴香雅好奇的看了看跪着的两人。    那个叫袁狗子的,木着一张脸,直直的跪在那里,头微微的垂着,从她的角度看不全长相,但这么粗略看着,长相应该是可以的。反观那个女人,眼神瞟来瞟去的,给人不安分的感觉。    裴香雅正打量着,虞松瑞忽然回过头来,眼神淡淡的瞟了她眼:“少奶奶,你怎么看?”  裴香雅愣了愣,她用手指指跪着的袁狗子,问虞松瑞:“我能问他句话吗?”  虞松瑞眼睫微垂,慢慢的点了下头。    裴香雅上前几步,“袁狗子,你抬头回我的话。”    袁狗子慢慢抬头,裴香雅眼睛闪过惊艳之色,眼前这个袁狗子长相颇有男人气概,虽然身穿粗衣,可眉宇间那股英气却是掩饰不住的。    她再扫眼旁边眼含风情的女人,心中难免狐疑。    “你们私通,这是第几次了?”    袁狗子直视裴香雅的眼睛,不卑不亢的答道:“没有。”    一旁的男子忍不住跳出来指责他:“都被我抓到现形了,竟然咬死抵赖没有,你的意思难道你们只是光着身子躺在一起,什么也没做?”    “大少爷、少奶奶,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确确实实没有做对不起袁庄主的事情。”  女人“呜”的一声哭了:“袁狗子,我真是错看你了,你还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认?”  女人哭哭啼啼的,言语间却承认了两人的奸情。    裴香雅不知道这其中有何利益关系,但总觉得事情好象有丝不对劲。  她眼睛一亮,转头对虞松瑞说道:“大少爷,既然这两人私通,事情多简单,让袁狗子娶了她就是。袁狗子和袁庄主不能在一起共事,分开就好了。袁狗子做错了事情,就让他留在庄子上,打理庄子上的一应事宜。袁庄主受了委屈,调他到咱们虞家宅子里,给他安排份轻闲的差事,也算是补偿。这样安排可好?”    反正虞松瑞只是问她怎么办,她胡乱说一通,看他怎么接。    袁庄主被她胡言乱语一通,有些气蒙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少爷,可不能这样便宜了袁狗子,这样安排,等同于把庄子和女人一起给了他。这哪里是惩罚,这分明是变相的奖励。这不合适啊!”    谁知,虞松瑞淡淡的看了眼裴香雅,竟然慢慢的点了下头:“那就依少奶奶所言,就这么安排吧。”他朝不远处的牛兵挥了挥手,“你看着安排下去吧。”    牛兵应了一声,走到三人跟前:“你们跟我来吧。”    袁庄主完全愣住了,他不知道事情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他捉奸,带着奸夫淫.妇来见大少爷,想着大少爷能给自己做主,到头来,他好象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那个女人也愣了,跪在那里半天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喜是悲,她自己一时算计不过来了。    而那个袁狗子,表情最是平静,他从善入流的站起来,对着虞松瑞和裴香雅远去的背影,大声喊了句:“谢大少爷、大少奶奶。”    裴香雅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虞松瑞竟然就照办了。她有些看不透他,但还是小心的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虞松瑞一路走回了裴香雅住的院子,他先推开门走了进去,裴香雅后脚跟上,当看到地上跪着的两人时,她不免吃了一惊。    小花和车夫并排跪在地上,小花看到裴香雅时,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虞松瑞直接走到车夫跟前,声音低沉的问:“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回大少爷,办事不力。应该安全送大少奶奶回门。”  “知道就好。”他回头,冲裴香雅微微一笑,“香雅,你帮我进屋拿把菜刀。”    裴香雅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他说了,她也就乖乖进屋去拿,拿菜刀的时候,顺便将画纸和画笔搁在了屋内。  她走到院子时,将菜刀递到虞松瑞的手上。  虞松瑞接过之后,盯着锋利的刀刃看了两眼,猛的将菜刀掷于了车夫膝前,声音冷冷的说道:“去右手二指吧。”    裴香雅闻言,表情一怔,就在这个当口,车夫拿起菜刀,手起刀落,右手的小指和无名指便生生被切断了。    裴香雅难受的偏过头,心里有惊涛骇浪闪过。  没想到她一时的举动,竟然给车夫带来了这样的灾难。    虞松瑞见状,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对车夫说道:“拿着断指,回去吧。”  车夫答应一声,表情痛苦的拾起断指离开。  他从裴香雅身边经过时,血腥的手指刺激到她,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怕冲撞到大少爷,裴香雅跑到院门外,对着院墙干呕了几下,但呕了半天并没吐出任何东西,她擦擦嘴唇,重新走了进去。    “小花犯了错,你如何处理?”虞松瑞面无表情的问裴香雅。  裴香雅内心一跳,她稍作权衡,忽的捡起地上尚带着血的菜刀看向虞松瑞:“大少爷,错在于我,您说断几指?”    她架式拉得十足,内心虽害怕,但刚才血淋淋的教训让她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象狼一样凶狠,不付出点儿血的代价,或许这事不能善了。    小花吓坏了,她跪着扑过来:“小姐,要断指也是断小花的,万万不能断你的呀。”  裴香雅狠狠瞪了小花一眼,厉声喝道:“退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你过来。”  小花含着眼泪跪行着退了几步,眼神绝望的盯着裴香雅手里的刀。    虞松瑞神色不变,他双手背到身后,头微微一偏:“那就一指?”    裴香雅立即蹲下身子,将左手置于地面上,右手颤颤的举起菜刀,闭着眼睛猛的朝自己左手的小指砍去。    一股力道忽然袭来,裴香雅抬起眼睛,赫然发现虞松瑞竟然冲到了自己面前,他手握裴香雅的右手腕,使她动弹不得。    裴香雅目光灼灼的瞪着虞松瑞:“大少爷,您是何意?”    要下狠心剁自己的手指,必须一瞬间完成才行,要第一次不成功,第二次的胆气就会弱了。    裴香雅现在浑身血液激涌,两辈子没做过这样血腥而残忍的事情,而且是对自己,她其实内心是非常害怕和紧张的。    虞松瑞忽然露齿一笑,象寒冰融化春天来临了一样:“我刚才是跟香雅开个玩笑呢,你竟然当真了。”    他慢慢从她手里接过菜刀,随手丢弃在院落的地上,握她的手腕改为拉着她的手:“奔波了一天,你该是累了,我送你回屋休息吧。明早,我再陪你回门。”    他的声音异常的柔和,象和风细雨一般,自人的心田轻轻拂过。    裴香雅浑身汗涔涔的,她进屋前扫了眼依然跪在地上的小花,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小花起来。    她心里清楚的明白,这一关算是过了的。但经此一事,她算是知晓了,虞松瑞是头凶狼,而且是惹不起的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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