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十成会同意,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陆翧有意招揽“万宝”,同时也笃定“他”会同意,毕竟只要稍有眼色的人,都知道在他和骆展鹏之间作何选择,“万宝,你上次说的苏州府余青天,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只是这金陵顾家从中作了什么梗,埋了什么翳,我现在尚且一头雾水。”
陆翧不喜欢被人当猴耍着玩,自从他得知顾莒要在秦淮河宴客,便晓得其中大有猫腻,身边缺个机敏的小厮相互策应,所以“万宝”是一定要随扈左右的。
姮芳绞尽脑汁想着法子拒绝,“怎么,你不乐意?”
“没有,没有。”莫怪姮芳怯懦,实在是在陆翧身边见惯了他一言不合就用刑的乖戾,如今不过稍微撸了下袖腕,她就吓得连连点头。
陆翧一刻也没耽搁,让她换了身侍卫罩甲,戴了网巾,却大到腰身穿风,“你这身量也太矮了,实在没有你合适的尺寸。”
“这差事还是另选别个吧。”
“行了,我都没计较你丢了小爷的面子,你还矫情个甚么!”
一主一仆顺着那玉带巷往南策马,姮芳整个人就缩在陆翧的氅衣里,原本是备了两匹马,无奈何姮芳不会骑马,连马磴子都踩不着。火急火燎的陆翧哪里等得了,干脆鲸鲵卷云似的将她抱上了马:“你这小厮身上什么味儿,玫瑰白兰的也忒腻了!我可告诉你,你现在年纪还小,少往那脂粉堆里厮混。”
“真是六月飞雪窦娥冤。”为了扮好小厮,姮芳沐浴时连香胰子都不敢打,这狗鼻子也不晓得为什么这么灵。
秦淮河的风月佳人极富盛名,并非因为姿色舞伎,而是沦落到教坊司的罪臣女眷,小姐落难,却褒有才情,诗画书蕴,情趣高雅,和名流俊彦相携冶游时,吟诗作对,也是张口就来。
二人顺着海棠熏风,看那角灯一前一后在画舫上明灭,时有调笑狎昵声传出,“顾莒何在?”
“顾公子今儿可没来,害咱们燕喜一直枯等。”相熟的鸨母甩了甩粉帕,冲陆翧媚笑,“不若小爷进来听个曲儿,再小酌两杯,保管您尽兴。”
“撒手,别跟我这滞滞泥泥的。”姮芳心道,人家老鸨分明就识得你,可别在这儿装庄重了。
陆翧在河堤溜了一圈没找到人,心里头纳罕,却见河岸两旁有女子倚槛窥帘,娇娇儿声的唤那小贩给楼上送冰碗。
“这里也有蹊跷。”秦淮河除了画舫,还有这沿岸清水砖墙的河房,推窗便能看见画船萧鼓,周折来去。这样的河房租钱价高,里头的娘子也更风情万种。
陆翧既然料定顾莒流连花柳,那么不在画舫,就必在这河房了。稍一打听,顾莒果然入了漪莲姑娘的香闺暖帐,另有一男子随行,却不晓得是何身份。
陆翧交代道:“一会儿我俩进了隔壁的河房,你负责掩护望风,我负责翻墙掀瓦。”
“我如何掩护?里头的姑娘怎么办?”这屋子里可有位芳蕖姑娘,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俩,“两位客官真是俊俏,莫不是头一回来……”
陆翧脸颊泛红,将姮芳往榻上一推:“你自与她抱着亲嘴儿,弄出声响来,免得惹人怀疑。”
“……”这都什么破主意,姮芳真想一锤子砸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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