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躺在床上的,昏昏沉沉的人是他。他身子那样弱,若是牵动了哪处旧日的病症,又该如何是好?

都怪她,非要争个输赢!其实按着苏寻的性子,怕是会让众人找个风清水净的地儿,静静坐一会儿也是好的。

苏寻安静得躺在床上,凤眼轻轻闭着。只在太医为他缝伤口时,才微微蹙一蹙眉头。随念不知自己能做什么,只看着那一针针,仿若都缝在自己心上。

她不知道能够做些什么,才会让自己不那么心慌。她握住苏寻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竟然发觉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待太医行完针,随念急急问道,“如何?”

王太医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为王爷号了脉,可脉象虚浮得不像话,他不敢随意开药,只能将血先止住了。这位王爷身有旧疾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斟酌了一番,方才开口,“回禀王妃,王爷脉象虚浮,似是沉疴渐深。下官对王爷从前的病情知之甚少,这药,实在不敢胡乱开药。”

说完,擦了擦额上的汗。听闻这位王妃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而今又一身血污得站在他面前,他着实有些发怵。

随念沉思了片刻,下了决断,“常言,你去备匹精干的好马,随我一同去山口。王太医,劳您多费些心神,将王爷护住,一日后,便有熟知他病情的医者前来。”

“是。”

“是。”

“果儿,你替我照顾好柳姑娘。”

果儿点点头。

黎南刚从林中回来,便瞧见随念拎了根鞭子出了营帐,又要上马,不禁奇道,“你干嘛去?王爷呢?”

“在里头,我送常言去请徐大夫。”

黎南听出些不妥,“营里已传了令,没有靖亲王的令牌,谁也不能出。”

随念看着他,只说,“我自有办法。”转头向山口奔去。

看着她扬鞭而去的身影,黎南有些无奈,“这祖宗又要闯祸了。”

云安在一旁瞧了,问,“闯什么祸?”

黎南拧着眉,道,“弥天大祸。”

守山口的弟兄果然不放行。

“请王妃见谅,我们也是依令行事。”

随念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不与你们为难。等我将人送走了,任你们处置。”

她将手中的长鞭一挥,两边的侍卫都向后退了几步。又舞了几手鞭子,直将一帮守卫都逼得不敢向前。才朝常言喝到,“走!”

常言策马疾驰而走。有几个机灵些的守卫,伸出了手中的长矛,想阻止这匹马。却被常言一个挺跃,轻松躲过。

随念挥鞭上前,将几个守卫都缴了械。周围有人骑马去追,但料定也不是常言的对手。随念心下稍定,扔了手中的鞭子。

随念被押到皇帝帐前时,恰逢皇帝回了营。‘

看着跪在营帐前的随念,他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

“回禀皇上,臣妾救夫心切,打伤了守山的侍卫,放了人出去。自知有罪,请皇上责罚。”

皇帝将眼一眯,“朕听说宁安王受了伤,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臣妾一行在林中打猎,却被刺客偷袭,王爷中了一剑。此事荣亲王亦可作证。王太医说,王爷身子不同旁人,他摸不准如何下药。臣妾斗胆,放了帐中的侍卫,去将府上的医者寻来,为王爷诊治。因事发突然,臣妾不知该何处去寻靖亲王,求得令牌,才出此下策。请皇上责罚!”

她一身衣服还来不及更换,脸上犹有血迹。

皇帝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方道,“宁安王妃私自放行,打伤守卫,有违军令,虽情有可原,但军法不可废,着靖亲王处置。”

“是。”靖亲王躬身领命。

“宁安王遇刺一事,璟儿务必严查。私闯皇家猎场已是重罪,公然行刺公爵,更应重处。”

“是。”

“特赐宁安王府中医者令牌,等人接来时,不必再拦了。”

“谢皇上。”随念叩头谢恩。

“多亏有你,不然他小命休矣。”

随念苦笑,“若不是我,恐怕他也不会受这伤。”

叶璟却不这么认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杀掉他,他们不会轻易罢手,这不怪你,他也不怪你。”

“靖亲王快些罚吧,罚完了,我好去守着他。”

叶璟叹了一口气,你这罚要得到爽快,等苏寻醒来,不知要怎么从他身上讨回去。无奈道,“随副将违背军法,即日起,革去军中职务,罚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罚得并不重,她想,她应当还能站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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