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蓉儿很替母亲气愤的追问后来那几个坏人怎样了时,薄母表情很平静的说第二天上学她就跟那三个恶作剧的男同学打架了。后来抱根棍子又打一架。再后来没有同学欺负她了。

那时候薄耀塬就曾在想,没有穿鞋的母亲独自在冰雪上默不作声行走几里路的心情是怎样的……这件事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过,现在忽然觉得,也许就像被父亲拳脚伤害后那样,孤单无助。

女孩的哭喊声渐渐慢了。男孩的思绪也回到她身边。

——“呜薄耀塬,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到底为什么?”

“每天都有人遭遇不幸,车祸,抢劫,盗窃,伤害,遇上的人只是被概率选中,无论遭遇不幸的人是谁,都没有为什么可问。因为不是选中你,就是选中我,选中另一个我们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很小的时候薄耀塬就曾问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家庭是这样。后来他给了自己答案,就是这番话。

女孩脸庞深深埋藏双臂抱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以后怎么见人,以后怎么活?如果同学知道了都会在背后指指点点,爸爸妈妈知道了...亲戚朋友知道了还能怎么抬得起头呜呜……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要发生在我”。

“罗亮不是多嘴的人。”没有人知道,是否等于不曾发生?薄耀塬本来想问,但没有。这是此时此刻辛敏唯一救命稻草。而他,除了这样安慰再无他法。“不行的就算罗亮不说,那群禽兽肯定会跟阿涛说,阿涛肯定会跟人说的,肯定会传到同学耳朵里的肯定会的……”辛敏抽泣着,声音里满是对未来的恐惧和挣扎,试图相信一切会好,又不得不用理智否认希冀只是不能实现的奢望。

男孩看她又要一发不可收拾的失控,忙捧住那张布满泪痕的脸,紧盯女孩眼睛一字字喝道“阿涛也不会说,我会和罗亮一起叮嘱他。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担心也不要再想,今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我们只是去健康滑冰场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所以不会有人说什么!不会!”

辛敏情绪渐渐安定,抓救命稻草似的紧抱男孩手臂,脸上透出哀求之态“你真的会跟罗亮一起交待阿涛吗?”“一定。”

——“阿涛人肯定会答应,又有你和罗亮说肯定没问题。我们今天去了健康滑冰场玩,什么事也没发生……可是爸爸妈妈肯定会打电话问,如果说就只跟你去,他们会疑心怎么办?”

“让数学课代表帮忙吧。”女孩面露迟疑。

“能不能你跟她说?她当班长多亏你帮忙,你跟她说肯定没问题。”薄耀塬点头答应,辛敏说有电话卡,两人顺水泥车道走出昏暗园林,在路边拨通了数学课代表家里电话。

听说薄耀塬的请求,数学课代表很爽快答应帮忙应付辛敏父母,末了又神秘兮兮发笑,问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辛敏长松口气,有她帮忙口供,父母会相信是几个同学一起玩,虽然还会责备回家太晚,但也不致猜疑多心。

——“薄耀塬,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其实我……不说了,快回去吧。”女孩踏上的士车打开窗连声道谢,薄耀塬目送车子消失尽头,颓然抱头蹲地。

他真的觉得根本没帮上忙。更为这种相助隐瞒的善后方式感到悲哀。是什么让他们如此选择?是必需如此选择?女孩不幸遭遇他是否应该负上责任?如果应该,又该负多少责?事已至此他又能负什么责任?

如果当初辛敏质问他,反应不那么冷漠稍微解释下做法的立场,女孩还会不会反应那么激烈的换位?但他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如果,这座城市有句俗话,假若有如果,世界上就不会有流浪汉。男孩默然迈步回家,经过园林水泥道,看见凉亭后绕出一个步履蹒跚的人。

是个体型肥贵老人,神态红光满面跟步履截然相反,一手拄根拐杖,另一只手竟然提个金属箱子。最引人注目的是老头还戴了顶黑色圆沿大帽子,望向男孩,爬满皱纹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薄耀塬虽觉得怪,但看他行动不便,那箱似乎很沉,还是走过去:“需要帮忙吗老爷爷?”那时代城市路边广告和公共大巴车上贴满关于老人、小孩、孕妇的标语。因为‘他会不会是坏人?’这种疑虑根深蒂固的不能套用这三类人身上。

老者微笑点头,手中金属箱子递给男孩。

拿上手才知道这箱子至少有二十斤,一只手根本提不动,薄耀塬双手把箱子抱在怀那感觉跟帮家里抬大米差不多。“小朋友心地好呀,乐于助人很不错。”薄耀塬微微笑笑没说话,怀里箱子走这么几步就让他感觉被压喘不过气。

老者拄杖慢走,这种速度让薄耀塬吃不消,走出园林北门起码要十分钟,不由暗自鼓气,几番调息尝试才逐渐感到小腹热气流经四肢,酸楚压力因此缓解。但却没走两分钟又陷入勉强支撑的境地。

就在这时,他忽然立定旋身回头。

园林只有树影丛丛,清风微拂——“小朋友,怎么了?”

“没什么。”男孩仿佛闻到一阵香风,像方小姐喷过的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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