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修修不懂酒,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好酒。
好酒,就该好人喝。
丰修修拧开没有标签的玻璃瓶瓶盖,高高兴兴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盛酒的碗用的是龚沟的碗。
纯白色的陶瓷碗。
这是龚沟的家,碗自然都是龚沟的。
不是所有帅气的人都喜欢白色,但是所有帅气的人都喜欢纯色。
丰修修不帅,不丑。
但是他不喜欢纯色。
黑的便是黑的,白的也是黑的,红的也是黑的,粉的也是黑的。
既然都是黑的,为何不让它黑得乱一些。
至少抽象的画风能让人真切地逃避掉不想懂的事。
丰修修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一口喝了干净。
接着,丰修修便一头栽在了桌子上。
丰修修的确不懂酒。
酒不是什么好酒。
龚沟却是懂毒药的。
天字第一号帅哥,必然是需要懂药的。
毒药也是药。
是药三分毒。
杯子上涂的便是上好的药。
也有上好的毒。
谁都不会想到龚沟会在家里的杯子上会涂毒药。
龚沟想到了。
他没告诉丰修修。
丰修修是他的朋友。
即便是朋友,有些话也说不得。
即便丰修修是他过命的朋友。
龚沟静静地躺在床上。
如同之前刚醒过来的丰修修一般。
“朋友不该就这样死的。”
龚沟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轻声自语。
他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实际上,他是在说给丰修修听。
“朋友也不该在家里的杯子上下毒。”
丰修修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框上,冷冷地看着龚沟。
他的手里有一把刀。
刀是杀猪刀。
龚沟不是猪。
杀猪刀却也能杀狗。
龚沟仿佛没看到丰修修,他十分认真地凝视着屋顶的天花板,雪白的天花板上写满了字。
那些字没人能看得清。
因为那些字叫做现实。
龚沟看着不现实的字,说着现实的话。
“死人才是最好的朋友。”
丰修修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冷。
他知道龚沟说的话不一定是认真的。
但万一龚沟是认真的呢?
认真的人很可怕。
更可怕的是,认真的人认了一个错误的真。
他以为他是对的。
即便,他不是对的。
丰修修的心里有点阴寒的冷。
“我想要一个好朋友了。”
龚沟忽然开口说的话让丰修修觉得,刚刚的那杯毒酒自己还没有吐干净。
因为丰修修感觉自己的双腿软了。
刚从床上下来的软。
丰修修想硬起来。
他的腿硬不起来,他的嘴还是能硬的。
“我不是你朋友,也不会做你的朋友。”
龚沟听到了丰修修的话。
他侧过头,目光空洞。
空洞得令人害怕。
“你不想做我的朋友吗?”
“不想!”
丰修修回答地迅速而坚决。
他没有迟疑。
龚沟是个敢说的人。
也是个敢做的人。
丰修修不想赌龚沟是不是在发疯。
至少不能用自己的命赌。
但总有人会赌命。
丰修修的命就被拿来赌了。
被龚沟拿来赌了。
“你看到了,只要我一吓他,他就会和我撇清关系的。是我赢了。”
龚沟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如同僵尸般的僵硬的动作。
却有着足以让很多女人为之迷恋的腰。
龚沟一边轻声说着话,一边有条不紊地整理袖口,从容而优雅。
龚沟的袖口没有袖钉,因为他是个孤儿。
他的妈妈也不叫玛莎。
穷人自然是不会懂得富人的优雅。
但龚沟就是喜欢整理袖口。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习惯。
一个没有半点用处的习惯。
龚沟却每次都很专注。
丰修修看得津津有味。
他不是傻子。
他只是比龚沟笨了那么一丢丢。
龚沟的话说得很明白了。
懂的人都懂了。
连笨蛋也懂了。
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从龚沟的屁股下面传了出来。
“他还没有跑,证明他还拿你当朋友。”
“你指望一个不正常的家伙会有着正常人的反应吗?”
龚沟是在说丰修修,也是在说其他的丰修修。
这世上只有一个丰修修。
却有无数的丰修修。
但龚沟说的没有那么深。
至少丰修修没有想的那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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