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4日9时11分,南郊丈八宾馆副楼一楼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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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应急小组指挥中心内一片忙碌,四处人声鼎沸,大厅进出的人都行色匆匆,在大厅东侧的一个小型会议室内,来自文物局、文物研究所、建筑设计院、建大、秦陵博物院的十几名专家正争得面红耳赤。
文物局的专家几乎已经声嘶力竭,努力想要让自己发出的声音盖过会议室内的嘈杂:“没有别的办法了!大揭顶你得用多长时间?等你揭开黄花菜都凉了,必须封闭!否则就是渎职!就是犯罪!”
文物研究所的专家争辩道:“我也不想大揭顶,我的意思是只挖开封土堆有裂缝的那一边,要不然你给我说说,咋下去?不下去咋密封?”
“亏你也是搞文保的,还挖开一边?你但凡打开一个角角气密性就破坏完了,文物也就全完了!”
建大的专家红着脖子也喊道:“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在裂缝的地方压力灌浆,堵住不就没事了?”
建筑设计院的专家嗤之以鼻:“你当在地面施工呢?地面离地宫破裂口有多远知道不?有那么长的灌注枪和灌浆嘴没有?再说了,这么深的裂缝,你这灰浆一灌注,破裂处得承受多大压强?地宫承重结构不明,万一承重不支造成垮塌咋办?”
建大的专家继续争辩道:“那就化学灌浆,压力小,封堵快。”
“都给你说了多少遍你咋还不明白,地面操作都需要经过详细计算,地宫裂口情况不明,不管是压力灌浆还是化学灌浆,都有可能造成灌浆致裂,情况更坏!”
“哪儿有百分之百的事情,现在情况紧急,该冒的险还是要冒的。”
文物局的专家听完吼道:“冒险?!你以为是小娃娃搭积木呢?塌了就塌了?这是秦始皇陵,塌了一切就都完了!”
文物研究所的专家说,“不是说西墓道有个塌了的洞么?能不能派人从西墓道进到地宫,能从里面封闭就从里面封闭,就算不行也能搞清楚地宫里裂口情况,报个参数,再进行压力灌浆或者化学灌浆,把握性不是更大?”
“进去?谈何容易啊,多少盗墓贼都进不去,从墓道进地宫的门都封死了。另外,地宫里头的水银有剧毒,连呼吸都没法呼吸,咋进去?再说了,地宫里头的防盗机关到现在还管不管用只有天知道,谁敢进去?”文物局专家觉得这似乎很难实现,不断地摇着头。
会议桌远端,一位坐在那里一直未发一言的白发老者缓缓开口:“诸位,依鄙人浅见,进地宫并非不可能。”
老人鸡皮鹤发,面色红润,看起来八十岁上下的年纪,气质儒雅,刚才说话的声音虽不大,但语速不急不徐,中气十足,怡然的神态看起来似乎他对加入几位专家剑拔弩张的争论毫无兴趣,不怒自威的气场迅速压制住了会议桌上空快要爆裂的气氛。
“请问您是?”建大的专家问。
协助会议的省应急组干事赶忙介绍说:“这位是曹景铭教授,一个礼拜前从美国回来探亲,今天早上刚一震就赶到了咱省应急指挥中心,领导考虑到曹老的专业背景,所以邀请他参加咱们的会议讨论。”
老者微笑着说:“没成想这次刚一回来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昨天一接到预警就担心咱黄土地下埋的宝贝出事,就赶紧向咱这指挥中心领导请缨,看能不能让我这把老骨头在桑梓之地发挥点儿余热。”
文物研究所的那位专家一脸大喜过望:“曹老,您是考古界前辈,有您坐镇,相信会有办法。”说完他又转身向其他人介绍:“曹老是夏鼐先生的高足,美国康奈尔大学考古系终身教授,七十年代马王堆汉墓发掘的时候夏先生还特邀他回国协助,是学贯中西的考古界权威。”说到这,他面向老人一脸敬仰地说:“曹老,我拜读过您全部著作,没想到今天见到了您本人。”
老人连连摆手:“过誉喽,过誉喽。能参与那么大的考古发现,是老师提携我,想让我见识见识,我终生所学也不及他老人家的一鳞半爪。”
文物局专家显然也听过曹景铭的大名,面色迅速缓和下来:“曹老,您的意思是有办法可行?”
“困难是确实困难,但现在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么?”曹景铭并没有直接回答,“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地宫并没有因为地震坍塌,有可能只是损伤,据我推测目前与外界发生气体交换的是地宫和外围夯土墙间的空隙,地宫里的气密环境完全改变会有个过程,但时间紧迫,无论怎样,我们都不能坐视情况向更糟糕的情况发展,哪怕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我想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人先进去了解了解情况。”
“可是人怎么进去?谁进去?怎么呼吸?这跟当年定陵情况不一样,定陵是要放气,咱现在是要密封,地宫内的情况没人了解,有多少危险也不清楚,”文物局专家一脸焦虑。
曹景铭接说:“进入地宫并不难,古往今来盗墓者碰到的最大难题不是怎么进去,而是如何找到正确的入口,现在西墓道不是都找见了嘛,会有办法进去的。至于怎么呼吸——十个竖掘盗洞的墓葬,九个地下的空气环境都没法呼吸,不是缺氧就是含有有毒气体,但有经验的盗墓贼总能得手,他们用的什么办法?巨利趋之,人皆可以以命相搏嘛!
记得六十年代初,我曾经随老师在河南安阳一带做田野考古,当地民兵抓住了几个已经得手的盗墓贼,起获的工具里有几个缝扎密实的羊皮囊引起了我们的注意,细问之下这个几个羊皮囊竟然是用来呼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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